教養，有必要這麼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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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凱若媽咪

「我覺得教養孩子好累！又要這樣思考，那樣調整，還要照顧孩子們的感受，也不能溺愛。我看我們上一代和上上一代好像沒那麼累啊！教養有必要這麼累嗎？」收到了朋友傳來的這個訊息，剛好老公在旁邊，我們就聊起了這個問題：教養，有必要這麼累嗎？

每次遇到家人朋友關於「有必要這麼累」的問題，我總是很心虛，不敢回答，因為我知道自己的個性就是屬於「過度認真型」，特別講到「當媽」這個話題，我是絕對當成這輩子最重要的角色來做的。

因為，當媽是上天給我唯一一個「必修課」啊！我的孩子們只有我一個媽，如果我當掉了這門課，那該怎麼辦？所以我的確有時候是認真了點。

我誠實說：「問我不準啊！我已經當媽十幾年，就算說是累，我也已經習慣這樣思考了！那你這個剛當爸兩年的『新手』怎麼說？」

他想了想（我家德國人回答問題前都會想那麽一下......），說了一段我覺得很有智慧的話：「當爸媽，當然要思考、要學習，當然會累。如果我每個反應和動作，都依照『原本的我』(old me)來當爸，那我可能每天都在吼小孩，也控制不住自己。我累，就擺臭臉；小孩吵，就叫他們不要吵我；我生氣，就吼回去。這樣很輕鬆啊！我這樣活二十幾年了，也很好啊！」

「我當爸的時候才24歲，我也可以覺得『憑什麼小孩來了，我就要改變』！但是，所有的角色都是學習才知道怎麼做。我們上學上班都要調整改變，面對老師同學、客戶老闆，都得要想一下才講話，思考一下才做事，為什麼當爸媽不需要？如果只是要『做自己』，那幹嘛當父母？當爸爸，讓我變成更好的自己。我一點也不懷念那個輕鬆過生活的自己。」

他的一番回答，也讓我思考頗多。的確，有了孩子改變了我們的世界，我也覺得孩子應該要來適應這個世界，而非事事繞著孩子轉。然而，如果「事事都要孩子配合我們」，是不是也是一種威權？如果我們總想著要「教育」孩子，卻沒思考自己怎麼教育自己成為更好的父母親，是否也是一種失職？

前陣子與身為高中老師多年的老同學視訊，聊到她對現在高中生的父母親有什麼建議。老同學竟然很無奈地笑笑，對我說：「其實，我覺得我對『孩子們』比較有信心，我對父母親能夠與願意改變的程度，實在有點失望。」

一位經營親子教養領域有段時間的好姐妹，也不約而同地有同樣的擔憂：「現在的爸媽，常花很多金錢，讓孩子花很多時間去補習和上才藝，但我卻很少看到有哪些父母親，願意投資在自己的成長上，特別是在『做父母』這角色的成長上。」是啊！如果今天是個升學或留學的講座，爸爸媽媽帶孩子一大家子，買門票都願意去聽，但如果是父母成長的課程，有多少爸媽會願意安排出時間與投資金錢去「被教育」呢？

這絕對不只是「要孩子讀書，自己要看書」、「要孩子別一直看手機，自己也要做榜樣」這樣的「身教」而已。當然，身教比言教重要。然而，若父母親能用自己面對自己人生挑戰的「態度」，讓孩子在面對自己人生的不同課題時，也能想到父母親的精神去勇敢積極面對，更是難得且深遠。

因為把身教做好了，至少能告訴孩子「我做得到，你也能做到」，但若在自己的生命中，不斷願意學習與改變，孩子看到的不是一個「我做到了，你也要做到」的標竿教練，而是兩個一起持續學習的「同學」。

這不只是在孩子還小的時候適用，當孩子到了可以思考，甚至與家長有觀念上衝突的年紀，更加適用。我曾經對一個長輩有點不禮貌地直言：「你會生氣，孩子也會生氣；你有你生氣的原因，孩子也有他生氣的原因。但主動去化解的，應該是『你』！因為我們大人就是比孩子多活了這幾十年，如果我們都不能比孩子更有情緒控制的能力，有包容原諒的度量，那我們還真的是『虛長』了那麼幾十歲。」

我要求自己，只要對孩子發脾氣或語氣不好，特別是對青春期的女兒，我一定「先」道歉。就算孩子有她需要改變的地方，但我希望自己做一個榜樣，就是「錯了就認錯」的「理性溝通者」，而不是抓著她的錯誤，覺得我有權利對她發怒，甚至甩門拍桌。那哪天如果我也有錯，女兒是否也可以甩門拍桌對我大叫？但，在當下絕對不容易。

我也很坦白地告訴女兒，當她踩到我地雷時，要馬上沒有情緒是非常困難的，但我決心，要做一個這樣的人，所以我要自我修正。「所以媽媽沒有權利，不開心就這樣對你說話」，這是我告訴女兒的。沒有加上：「但是你......都是你讓我這麽生氣......如果不是你這樣，我也不會......」，這些其實我都想過幾百萬次的「生氣好理由」。

所以，「媽媽也是人，而且是一個可以改變的人」這樣的印象就留存在孩子的心中。當我忘了東西，女兒不會說「你看吧？你總是念我但自己還不是？」，而是想辦法幫忙解決。媽媽不是超人，更不是神，而是一個會犯錯，但錯了會改，錯了會道歉的「凡人」。

這些內心小劇場，是不是很累？是啊！很累。有時候我也覺得，當個吼叫媽也很簡單啊！幹嘛總是要考慮這麼多？但老公的這番話，讓我不再對自己的「過度認真」又過度質疑了。我想，是應該的。

我不只有一個孩子，但我的孩子只有一個媽。在這個價值已經很混亂的世代，成天都有人因為自以為正義或正確，所以放任自己對別人造成傷害。我們做父母親的，在抱怨這個世界的同時，是否該從自我的提升開始做起？別讓我們的孩子，對我們父母親們的改變能力失望了。我們做給他們看！其實，父母親的成長可以比孩子的快，因為我們是「大人」，是比他們多了歲月累積的人生智慧的成年人。

所以，教養當然會累。其實累的原因，不是我們的孩子多難教，而是因為我們被愛所驅動，而願意謙卑自己去改變那個很難改變的我們。當我們覺得好累的時候，想想我們的孩子，別讓他們覺得，當我們的兒女，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