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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和元年八月十九,是我入宫的日子。大雁南飞,鸿运高照,是一个好兆头。
大雁这种鸟,是爱情的象征,我心里想着,皇上,难道不是最无法一心的人吗?
我是满洲里的女儿,佟佳氏的千金。这一生虽不要嫁与世间最好的男儿,也要找一个真心对我的人。一旦入宫,这命运难道便定了么?
一生一世一双人,乃是我最初真挚的心愿。
我母亲喜塔腊氏,是赫赫有名的望族。父亲在汉人朝廷里供职,能得到如此恩惠,掌握兵权,已是不易。大姐福崧早我3年出生,小时候便与宜州里的徐家长子徐光启指腹为婚。没想到,如今却被当庭退婚,这叫一向外柔内刚重面子的姐姐如何过得去。父亲亦是十分愤怒,可终究满人的地位不必汉人贵族的高,只好作罢。从此,姐姐的心便如积久的灰,扑扑的落下来,生活从此失了指望,青灯古佛常伴。
我常常随同胎而生的二姐成璧在佛堂的门口望着大姐。从那以后,大姐的性格变得古怪,常常喜怒无常,甚至,疏远了家人。父母数次劝说,皆是无用功,可能是被伤了心吧,大姐的生活,再也抬不起头来。我担心的说:“大姐这番模样,岂不知是伤了自己,也伤了父母的心。”
“姐姐实在是被伤的太深了,”二姐叹道,“既然她自己脱不开,也岂是你我可以左右的?解铃还需系铃人,她的心结,只能她自己解。”
我默默地颔首,二姐虽是与我同样大,可心智却比我成熟的多。母亲常说:“嫣儿聪敏,识文断字,诗词歌赋是样样精通。可璧儿沉稳,心智成熟。嫣儿啊,聪敏是你的长处,但锋芒不可毕露,若是你习得璧儿的一份沉稳,母亲也就放心了。”
选秀前夕,母亲常与我们谈话,可是说到大姐,总是叹气。我蓦然,大姐是母亲一直以来的心结。满洲诸部皆以佟佳氏马首是瞻,这次退亲风波,众部终有鄙夷之色。而选秀,则是佟佳氏重新站稳脚跟的唯一机会了。
母亲的担忧我不是不懂,我仍依稀记得,大姐心中流出的无奈与不甘,做为这个家的女子,就要担起这样的责任。
我的初衷,竟也是这般无奈么?
鸿雁“扑簌簌”的展翅飞着,我叹然,加紧步伐跟上了选秀的队伍。
麻木地随着选秀的队伍,来到等候的偏殿。
我的一双眼睛在人群中寻找姐姐的身影,不期然对上了姐姐。她今天穿得极美,嫣红赤色华服,菜玉花盆底鞋,再钗上一朵赤芍绢花,本就盛极的容貌愈发衬得妖艳。我走过去,拉起姐姐的手,仔细端详起她的衣着,赞叹道:“姐姐向来生的天生丽质,穿上了华服,更加漂亮了。”我顿了顿,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容貌,必能入选。”
成璧抚着手腕上的裹金镯,轻诫:“慎言!这次秀女才貌双全者众多,你我未必能入选。”
我笑:“姐姐天生丽质,何苦妄自菲薄。”
姐姐仔细地端详着我的衣着,鸿雁竹衣,翠色的竹子熠熠生辉,鸿雁高高地飞着,衬着我标致的脸庞,姐姐笑道:“你果真是喜欢竹子。”
“竹君坚韧,位列四君子也名副其实。”我抚着竹子,与姐姐闲话几句。
过不多久,司礼太监过来传话,宣姐姐、我和其余四位秀女入殿觐见。我们不敢怠慢,整理了衣着便跟上了。
来到光华夺目的奉先殿,帝王贵气之色乍现。金顶风舞纹,走兽飞禽雕于檐上。金光闪闪的牌匾上,用赤金端正的书了“奉先殿”三字。我不由得抬眼瞄了座上的帝王,紫红冠冕垂下的金色流苏遮住半边脸庞,明黄色龙袍却闪得我耀眼。他正是大陈朝宣宗--苏翰清。我不由眯了眯眼,这就是我未来将倚仗的夫君了?
身旁一位身着凤袍,凤冠,正襟危坐的华服女子想必就是皇后了。皇后容色并不出众,但透出的一身雍容之气却无人望其项背。从闺中听得母亲絮絮一两句,皇后出身汉人贵族高氏,闺名媪芙,是打皇上潜邸就跟着的老人了。
身旁的司礼太监用尖细的嗓门道:“满洲里都督佟佳·戈埠之三女佟佳·嫣雨觐见!”
我盈盈拜倒,音色婉转:“臣女佟佳·嫣雨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福寿绵长,皇后寿比千岁。”
皇后赞许道:“到底是名门望族,知书达理。可曾有何才艺?”
“臣女自幼学习音律,懂得一些琵琶,登不的大雅之堂。”我谦逊地恭敬回答。
皇后又问道:“读过什么书?”
我自知不可太露锋芒,满腹才学只好隐去,我答道:“女儿家多以女红刺绣为主,臣女识得几个大字,也读过《女则》,《女训》。”
皇上终于答话,音色宏伟有势:“这两本书讲究的都是女子的贤德。不错。走上前来。”
我抬头上前,走得是宫中标准的步子,端庄的令人找不出错处。可是,我不期然地对上了皇上的眼睛,一抹惊异的亮色迅速地划过他英俊的脸庞,旋即又消失在他得体的笑容中。我心中疑惑,却也不好问,只好埋在心里。
皇上招我坐下,我大惊,皇帝赐座是无上的荣耀,更不说是我这普普通通的秀女了,可是抗旨却是谋反大罪,我只好诺诺坐下。
皇上先后又参选了姐姐,果不其然,姐姐也被留了牌子。我心中不惊,以姐姐美色,入选是情理中事。只是我的获宠,却让我感到不安,如坐针毡。
已是入暮的时分,陪着皇上又选了几轮秀女,人人见我莫不惊异。我侧头瞥瞥皇后,只见她却还是端庄得体,母仪天下。我哑然,末了,只剩一声叹息。
选秀结束,入选的不过尔尔。皇上也似有倦色,我趁机告辞,皇上一摆手算是允了,我如逢大赦,与姐姐并肩而归。
两人都默默无言,走至宫门外,我的贴身侍婢玎若连忙迎上。却见我与姐姐皆是默默,也不觉起疑,嘴唇嚅动了几下,终没有发问。我临上车前,侧头瞥了大陈城一眼,天尽流霞似火,屋檐艳红,却不知为何刺得我双眼发痛。我闭上眼,坐上了车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