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戏

（一）

老耿家的皮影，据说是从宋朝红极一时的‘梨园庄’里流传下来的。到了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两次鸦片战争和甲午海战都没能拯救没落的大清朝。一切苦难的开端似乎都来自于海面上，老耿家的祖爷爷早早看透了这点，把刚刚学会走路的儿子改名为耿海瑞，为求国家之安稳。

之后祖爷爷就出门在街口朝廷募兵处报了名并且一去不返，留了妻儿在除了一屋子的皮影外一无所有的家里，独自面对门外的纷飞战火。

二十世纪开始不久，耿海瑞接了祖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手艺，开始摆弄这满屋子的皮影戏。

适逢兵荒马乱的年头，有闲心听戏听曲儿的人真的不多，但是耿海瑞有心摆摊演皮影，在山东泰安一个小小的县城里，耿海瑞到每个热闹的街口巷道都摆过架势。过路的人匆匆忙忙，看不看都好，来去随意。反正耿海瑞他和他的皮影戏就是在那里，红红火火的演的起劲。

说来也怪，就是他这样简陋的表演，竟然也是演的名气越来越大，吸引来看他皮影的人越来越多，后来耿海瑞从县城里走出来，走到了泰安城里，带着他苦命的娘和满满八箱的皮影家什。举家搬走的那天，他从压箱底的盒子里捧出来一本书，已经被翻烂了，但是耿海瑞视如珍宝，揣进他最值钱的褂子里，贴身携带。

这就是有关老耿家所有，凌源知道的事情。说完，她把手里没吃完的半块素面饼往旁边一放，从袖子里抽出一块皱皱巴巴的手绢，她捏着手绢的两个角小心的抖开，挺直胳膊伸过去的时候几乎碰到天佑的鼻尖，“天佑哥你看，咱爷爷当年就是用这块口袋带着书离开山东的”

凌源说的欢欣鼓舞，耿天佑听的扑朔迷离，临了他说“我带你回去，见了我爹娘再说”

事情是这样的，晌午的时候，天佑原本是要去给演皮影的他爹送饭的，提着饭都走到庄子口了，忽然就有个丫头蹦了出来，转着乌溜溜一对大眼睛，眼瞅着天佑怀里的一顿饭。

天佑的确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在搞明白了这位来路不明的小丫头确实是对他爹的饭更感兴趣，瞧见她一身烂衣裳和补了良多的一双鞋。不由得生起几分怜悯，普天都是穷人，能帮衬就帮衬些。

天佑老实，本着这样的想法，就拿出个素面饼递给她“好丫头，拿去吃吧。”

丫头接过素面饼，几下吃完了，填饱了肚子，笑的就像朵花一样“天佑哥，我一路寻来，终于找到你啦。”天佑转身刚想离开，抬起的脚又停在那，着实没料到这丫头还知道他的名字，丫头继而道“我叫凌源，往后就留下来帮你”

他家附近的鞋匠儿子小拉头经过，眼尖的看着了天佑，马上熟络的撵过来“天佑啊天佑，这个时辰不去给你爹送饭你在这儿楞着做什么”瞥见一旁吃的安稳的凌源，表情分明变得有些奇怪“好你小子，拿你爹的馍养小媳妇，当心我告发你去”

天佑好生委屈，“小拉头你别冤枉了人，她叫凌源，是……”

“嘿嘿”话没说完，小拉头就一声怪笑，“我不听你狡辩，晚上就告发你去。”

“哎？”天佑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到，只听见凌源忽然开口“我是天佑哥家的远方表亲，千里迢迢过来投奔，希望莫要为难了我哥才好”

就说这丫头似乎不简单。原来是个远方表亲，因家中有难才投奔来的，想到这里开口道

“小拉头你可听见了？”

送走了小拉头，天佑才看着凌源开口问道“你是哪方表亲的千金，怎么落魄到这里的？”

“天佑哥你真傻，我哪能是你的表亲呢，不过我确实是来寻你的庇护。”

天佑眉头皱起个结，不是本家，那你到底是谁啊，怎么好端端的找到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