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转身时,愿你安好如初

当我转身时,愿你安好如初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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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绕城河与岸边的柏树被下午浓起的雾气腾腾包裹着,岸边的汉白玉护栏衬得越发的白,灰与白的画影贴着窗子玻璃,不经意的成了一幅静默的黑白图片。

    周末,将离开工作一周的办公室两天,我就站在这一窗的黑白画下,与窗台上伴了一周的花植轻轻告别。新发的火鹤花,你唯一的一朵粉嫩花瓣刚刚舒展,小小的如一颗小心脏,花心仍是柔柔的绿,想屏息将你捧在掌心中央,可又担心掌心的温度伤了如此娇弱的小生命。我只用指腹极轻地拂过花瓣、拂过刚刚露出尖子的新芽、拂过最上头长得正盛的花叶,仿佛要离开很久,要将这不舍都在轻拂中告诉火鹤花和这一盆的泥土,两天,你们会不会因干燥而缺水?会不会被尚未散去的家具味道熏到低下头叹息抑或无助?

    举起盛着风信子的花瓶,无数褶皱的花瓣如初生婴儿的脸庞,一秒秒在绽放,我怕当我回来时,错过了听你绽放中最激烈的声响,一下子看到你长大的模样,是否还要给你注些许的水份,如果花球干涸,我不知道会怎么样去责怪自己。

    郁金香,我知你已是成熟稳定,哪怕艳阳一直照射,你亦是可以笃定地等得及我回来,我知你定是在心里摇曳着笑我不如你豁达,只两天,却如此留恋、放心不下。

    最后,金边的春兰,你就这样静静听我絮叨,是正在孕育着新蕾吗?所以会一直这样恬静淡然,我的心也因你叶边宽宽的金色而宽慰了不少。将窗子推开一掌的宽度,让夜的露水也会从这小小的空隙中进来滋养你们。抽一支玉兰沉香,点燃焚上,将它插在蓝莲花的香插上,就让轻妙袅袅的香烟久久地萦绕佑护你们。

    关上灯,转身再回头,看着寂然中立着的你们,真期待我推门时,你们会有很多话要告诉我,希望你们对我说,夜深人静,窗外的灯光除了照亮了黑夜还伴着你们讲了窗外一城的故事。

    车停在母亲家的路口,路灯亮了,昏黄的灯光照在下过雨的路面上,湿湿的、静静的。这时,巷口的一个骑着白色电动车的身影,迎面而来又快速地掠过,胖胖的脸与我记忆中的影像刹那间重合了起来,我回头,喊你的名字,听到我的声音,你亦停下来,侧转身朝着我看过来。不知是灯光太暗还是你的眼睛本就是在阴影里,我搜寻着却没有找到你的眼神,只看到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堆在宽阔的额前。果真是你,我曾在大街小巷到处搜罗的身影,我曾试想百千万种重逢时你的眼神、我的模样,可路灯的灯光和树影将你变得这样模糊地在我面前。

    你没说话,我却连自己都意外,以意气风发、满面春风的口吻问你:“我曾经有一支白色的钢笔还在你哪吗?如果找到了记得给我。”你揶揄着说:“没。。。没有。”

    我仍坚持着主动地问:“过得好吗?是不是孩子很大了?”你仍是揶揄着:“没。。。没有,老了。。。”

    我知道我的额头一定是被灯光照得亮亮的,正如我微笑着的眼睛。我猜想你一定实现了二十年前的愿望,做了一名给贫穷的人做手术不收红包的医生;我猜想你一定如愿以偿每天穿梭在古城的市井小巷里,乏了就去大众浴池泡个澡打个盹,而不是我当初要的去桃花岛,伴着在一湖碧水悠然一生。

    看着你仍穿着一如当初的灰色呢外套,记忆起为了寻这抹灰色,我曾每天傍晚在你家对面的一排小店间徘徊,站在冷饮店吃完第五根雪糕冰棒,远远看着你进到自己家巷子的背影,才如完成任务般心满意足离开回家;曾在你家对面巴掌大的书店里,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直到老板烦得叫我给客人让道,看到你旁若无人地过来,你向来都是在自己的世界中,怎么会知道书店中辗转的我还在等你。

    远处,女儿在唤我:“妈妈,你怎么站在这等我”。

    我对仍呆在电动车上灰色的你说:“你走吧,我也要回家了。”还有半句“好好保重自己”被我压在喉咙里没有吐出来。你如同来时一样,一瞬便掠过不见了。

    女儿走近,我牵着她的手,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比我高出半个头了。她告诉我:“刚才去给一只迷路的哈士奇送肉肠了,因为它平日吃得太多,每天要吃一只鸭子,而且又傻又笨,主人想丢弃它,所以它迷路找不到回去的路,我守在它身边,给它买了肉肠,最后主人还是来寻它,虽然一直没有停止谩骂和数落,仍带着它回家,肉肠没有吃就走了。”

    我告诉女儿,明天就是大寒,这个时节,生物孕育的种子和新芽或即将破土或折上枝头,虽春天没到,但却是真正万物辞旧迎新的时候。

    我知道身后已是窗前那一幅黑白的影像画,迎面却已是寒意中透出了盎然。

    转过身,无论我们再见还是不见,都愿你安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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