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Vera 第四章·一个人的重逢
赵艺萧掏出口袋里捏成团的纸片，小心翼翼地展开。
“林总，这件事情，你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赵艺萧拨通了林子皓的电话，义正言辞。
“艺萧，我以我对音乐的热爱做保证，我不会做任何打扰到你们计划的事情。”林子皓同样不容置疑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这声调让赵艺萧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嗯嗯。照片我已经传到您的邮箱啦，艺术照，生活照，各种类型的照片我都给你发了一张。但看完之后，您得马上删掉。”
“好的。你的决定是对的！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艺萧！”赵艺萧刚接起电话，顾灵岩兴奋的声音从右耳传进来，传到脑神经，赵艺萧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喜形于色的顾灵岩。
“这么晚打电话给我做什么？还这么亢奋。中彩票啦？”赵艺萧哈欠连连，若无其事地说道。
“嗯啊，比中了彩票还兴奋哦。林子皓给我发信息了，他要我们明天去SHR报名。看样子，他还是一个不错的人哦。”
“真的哇？那太好啦，收拾收拾早点睡吧。明天要美美哒出发。”赵艺萧假装大吃一惊，努力地不让自己露出一点破绽。
“不用美美哒，回头率就超高的。以后都要戴着面具招摇了。”顾灵岩在想象未来事情的走向，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这件事可大可小，但帷幕已经拉开，想要全身而退好像不太可能了。
“你这不算招摇，比起报名现场那些奇装异服，浓妆艳抹的，咱们低调多了。嘿嘿。”赵艺萧被她的兴奋感染了，也忍不住笑起来。
“嗯。顾灵岩和赵艺萧的伟大计划马上就要开始了。加油哦。”
“嗯，fighting。”赵艺萧一只手比划出加油的姿势，仿佛那边的顾灵岩可以看到。
“那早点睡咯。晚安。”
“嗯嗯，晚安。”赵艺萧看着手机，睡意全无。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只能默默地起到能够一切能够顺利。“阿门。”她合上双手，默念。
顾灵岩抱着手机同样睡不着。她反复地看林子皓发给她的信息，心里还是挺欣慰的。无论怎样，这总算是对她的一种肯定，也是对音乐的尊重。
他说过，他既是一个音乐人，又是一个商人。
但是现在看来，他关于音乐的那份初心，还是澄净的。以他在圈子里的影响力，想要是实现艺萧和自己的初衷，应该不会太麻烦。
SHR，林子皓的办公室。
“又逃课出来了？”林子皓将刚冲好的咖啡放到桌子上，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男生双手交叠在胸前，玩世不恭的笑容挂在嘴角。
“还是林总监懂我。今天把音乐室借我用一下。”男生把二郎腿放下，摊开双臂，霸占了整张沙发，原本温暖的笑意，瞬间变得霸道起来。
“我这里也就音乐室能吸引你了。”林子皓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你怎么不说你们这里也就音乐室这一方净土了呢？到处都是铜臭味”男生吸了吸鼻子，一脸嫌弃。
“你呀！又给我装清高。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让辛伯伯还有奶奶知道你逃课来这边做音乐，估计你得吃不了兜着走。他们可是对你的学业寄予厚望。”林子皓故意把厚望两个字咬的很重。
“真煞风景，能不能别和我提这个，你知道我不喜欢金融。”
“那也没办法，谁叫你们家就你一个男孩。这是现实，你不能逃避。偌大的家业，还等着你继承嘞。”林子皓愉快地说道，语气里竟然有一丝幸灾乐祸。
“不是还有姐姐吗？她那么优秀，一点不比哪个男人逊色。而且，现在她又在爸爸身边，公司的各种应酬她都如鱼得水，真搞不懂为什么一定是我。”男生闷闷不乐地说道。
“亚西，我理解你的感受。你看，现在也是在做音乐，但这种用商人的思维去玩音乐的感觉，其中的无奈和痛苦也大该只有我自己知道了。不说这些了，奶奶身体还好吗？辛伯伯呢？好久没见亚捷了，她过得也还不错吧？”
“我也好久没回家了。”辛亚西双手一摊，表示我也不知道。“现在很惬意，大学离家比较远，平时都住宿舍，不用奶奶和姐姐耳提面命。不过下周末得回去一趟，奶奶十二道金牌都快把我追杀地无路可逃了。这周末你有安排没？和我一块回家吧。奶奶老念叨你呢，你在，我会轻松很多。”辛亚西笑着说。
“我得看时间啊，你知道公司在搞一个歌手大赛，最近忙的晕头转向的。”
“哎，又是一场充满铜臭味的比赛。不过，趁这次机会给我挖掘点好的声音，看我以前的曲子都被你的歌手唱的乱七八糟，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次你也来把关吧。你也来听听这些选手的声音，挑选适合你的。”
“对于这种商业化的选秀，我是真的不想掺和。我是说万一，万一呢，有那么一个好的声音出现，一定记得留给我。”辛亚西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
“对我们这么没有信心啊···”林子皓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响起来敲门声，二人一同向门口看去。是林子皓的秘书，乔展。
“林总，有两个女孩儿找你，说是来报名比赛的。请问让她们进来吗？”
“哦，是不是戴了面具？”林子皓嘴角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猜到了来人是谁。
“嗯，其中一个是戴了面具，您要不要见？”
“叫她们进来。”林子皓大手一挥，乔展点点头，向后退了两步，推门出去。
“戴着面具？你们公司要举办化装舞会？”辛亚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个说来话长，她是来参加歌唱比赛的，声音条件不错。说不定你会喜欢。”
“得了，你自己留着吧。这年头还真是什么名堂都有，为了出名什么噱头都想的出来。真是疯了。”辛亚西从沙发上拎起自己的外套放在手上。
“你误会了。”
“你的选手要到了。”辛亚西努努嘴，透过窗户就能看到走廊那两个身影。“我去音乐室了。记得给我留意好声音啊，是好声音，不是美女。还有，周末一定得抽出时间。”
辛亚西推门而出。
迎面撞上了正要走进办公室的两个女孩儿。他头也没抬，就擦身而过。顾灵岩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心脏骤然加速，呆愣了几秒，迅速转过身，盯着辛亚西远去的背影。
“怎么那么像萧阳哥哥？”萧阳的音容笑貌浮现在脑海中，与刚才那个男生出奇的相似，就连背影，也像极了小时候的萧阳。
“不行，得追上去看看。”顾灵岩正要抬脚往回走，却被赵艺萧一把拉进了林子皓的办公室。等顾灵岩再回头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地合上，“萧阳”的脸消失在电梯的夹缝里。
“你们来了，走吧，我带你们去李经理那边报名。”林子皓拿了外套，领着二人走出去。
“林总，刚才从你办公室出来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顾灵岩若无其事地问道。
“他啊，辛亚西。怎么了？”
“辛亚西？”顾灵岩心里嘀咕着。“哦，没什么，像一个熟人。”
“是换了名字吗？”她心里暗暗地猜测，“也可能只是长得像而已。”
顾灵岩一边跟上林子皓的步伐，一边四处搜寻着，希望能再见到那个身影，却是徒劳。
“李秘书，给我拿两张报名表。”
李为见林子皓走进来，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听到他的话，他把目光转移到后边两个女生的身上。赵艺萧吐了吐舌头，朝他扮了个胜利的鬼脸。李为还以鄙视的目光，紧接着又满脸堆笑的看着林子皓。
“总监，这不符合规定。”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切责任有我来负。”林子皓的口气不容置疑。
李为不再说什么，从抽屉里拿出报名表，趁林子皓不注意偷偷地白了赵艺萧一眼，赵艺萧不甘示弱，得意的尾巴都快翘上了天。
“林总监怎么那么维护他俩？”林子皓带两个女孩出去之后同办公室的凌姐凑过来问道。
“谁知道呢？”李为憋了一肚子气，没好气地回应。
“不会是总监的亲戚吧。”凌姐恍然大悟的说道。“戴着面具，说明不能见人。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别瞎猜了，凌姐。总监可不是那样的人。”李为把手中的报名表整理了一下：“顾萧、赵艺萧，我记住你俩了”他心里默默地想着。
“没有别的可能性了。我敢保证，这次比赛，这女的名次绝对不差。”凌姐一副柯南的架势，仿佛千古疑案被她破解了，很是得意。
“拭目以待吧。”凌姐望着三人的背影意犹未尽地加了一句。
“周末几点排练？我和艺术团的人借了设备和场地，哇哈，超级棒的平台全是你一个人的。怎么感谢我？嗯？”赵艺萧拿着一串钥匙在顾灵岩面前晃来晃去，得意地说道。
“艺萧，这个周末不行。我要回家一趟。你自己去练吧啊。”
“我就是打个酱油嘛，主要还是在你。马上就要比赛了哎，你不是上个周末刚回去过吗，干嘛又在这个关头回家？”赵艺萧把钥匙揣进兜里，撅起嘴说道。
“不知道。妈妈没告诉我。说是要见一个重要的人。”顾灵岩自己也一头雾水。
“哦？我明白了。那必须得回！必须得回！”赵艺萧故意将那个“哦”字尾调拖得长长的
“什么啊，我都不明白，你就明白了？”顾灵岩赏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阿姨一定是给你安排相亲呢。”赵艺萧捏着下巴，点点头。
“哪跟哪儿啊？你看我是着急嫁出去的那种吗？是吗是吗？”顾灵岩推开她。
“你不急，阿姨急啊。你看你都二十一的大龄女青年，一个男朋友都没谈过，还等着你那个不知道身在何处的萧阳。”赵艺萧堆起满脸的坏笑和不可思议。
“不和你贫了。上自习去。这一阵光忙着练歌了，功课拉下好多，说好不影响期末考试的呢。走吧。”
“大姐，你知道就算没有比赛我也不喜欢学习，所以呢，你，自己去吧。”赵艺萧最后几个字说的一点底气没有，她像一只耗子似的轻轻地向着自习室反方向走去，被顾灵岩一把拉了回来。
“不可以，以前你学不学都和我没关系，但是现在是因为比赛的事情拉下的功课，所以，得和我一起补上，乖，走。”顾灵岩拎着她的书包暗自窃笑地朝着自习室走去。赵艺萧一脸委屈的低着头，斜眼瞅她两眼。“这个坏蛋。”她暗暗地骂道。
“妈，我回来啦。”顾灵岩回到家都11点钟了，她推开门就要给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杨亚丽正好迎上来，被顾灵岩拦腰抱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没个正型。”杨亚丽慢慢地推开顾灵岩，掖了掖围裙。
“爸呢？爸呢？”顾灵岩四下打量，没发现爸爸的身影，却看到了客厅里一个穿着尤其讲究的中年女人。
“愣着干什么？不认识啦。”妈妈笑眯眯地拉着顾灵岩的胳膊，走近那个女人。
“云舒阿姨！”顾灵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妈！云舒阿姨”。
女人嘴角上扬的恰到好处，她慢慢地站起来，双手在腹部交叉，优雅而从容。
“小岩真的是女大十八变，越长越水灵了，来，快让阿姨看看。”萧云舒伸出手，把顾灵岩的手攥在手里，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岩岩，你陪云舒阿姨说说话。云舒，岩岩可老念叨你了，你们先聊一会。我正好去做饭。一会就好。”
杨亚丽说完就进了厨房。
“阿姨，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呢。还是一样的漂亮。”顾灵岩抱着萧云舒的胳膊亲昵地说道。
“小嘴还是那么甜。转眼间，小岩都长成大姑娘了。”
“阿姨这几年你都去哪儿了？我可想你了，做梦都梦见你好多次。”
“我啊，去国外待了几年，这两年实在是想家，就回来了。这不一回来，就赶着来看你来了。”萧云舒摸了摸顾灵岩的鼻头。
“你这一走可有年头了。”杨亚丽来客厅找东西，感慨万千的说道。“还走吗？”她拿围裙擦了擦眼角，轻轻地说道。
萧云舒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圈也红红的。“不走了，一个人在国外，太孤单了。更何况，我实在是想念···”萧云舒哽咽着，后面的话说不下去。
“阿姨，你这次回来是不是要找萧阳哥哥，是不是？我在SHR看到一个人和萧阳哥哥长得特别像，但我还没来得及确认，我下次有机会一定去问清楚，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萧阳哥哥了。”顾灵岩急切地说道，她感觉，云舒阿姨希望听到这个消息。
“什么？”萧云舒紧张地看着顾灵岩。
“岩岩，不要乱说。”杨亚丽赶紧制止。
“妈，我没有乱说，我真的好像见到了。”顾灵岩没了底气，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是还好，万一不是呢？那云舒阿姨得多伤心。
萧云舒整颗心都狠狠地揪起来了。
“阿姨，你在想什么？哪里不舒服吗？”顾灵岩拉着萧云舒的手，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冰凉，现在正是盛夏，不由得担心起萧云舒的身体来。
“啊，我没事。”萧云舒回过神来，抽出被灵岩攥在手心里的手。“灵岩，你看错了吧？”她低着头小声的说道，不至于被人发现眼神里的慌张。
“阿姨，我觉得没看错，我和萧阳哥哥从下一起长大，我觉得不会认错的。”顾灵岩抬起头看着他。
“你肯定认错了，我偷偷地见过阳阳，他现在不在这边。我回来之后见过他，他在别的城市。”萧云舒撩了撩额头前的几缕头发，努力地克制住眼神里的慌张。
“真的假的，阿姨？您真的见过萧阳吗？那人真的很像萧阳哥哥啊，会不会是萧阳哥哥来这边出差，或者，来这边玩什么的。”顾灵岩仍然不放弃。
“呵呵，阿姨怎么会骗你呢。，他在那边过的挺好，也没说要去哪里出差。可能是长得像而已，但绝对不是萧阳。”
“那我空欢喜一场，竟然还把萧阳哥哥认错，不过云舒阿姨，你怎么不在萧阳哥哥呆的那个城市陪他，回这边来了呢？”
“这里是我的故乡，我在那边呆着不习惯。所以就回来了。”
“那我有机会也去看萧阳哥哥去，他也真是的，一走就是八年，都不联系，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的。”顾灵岩心里泛起淡淡的忧伤，萧阳从来都没有想起过她吗？枉她还想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等他。
“不要怪你萧阳哥哥，他也许有他的苦衷。”
萧云舒眼里噙着的泪水慢慢地退潮，也许，这么多年，她的泪水流干了，也学会了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