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风雨 22

凤凰医院，坐落在风景秀丽的凤凰河最繁华的中段，它是C城最富盛名的医院。每天，这里都是人山人海，大概这里也是C城最繁忙的地方了。

与繁忙的门诊大楼相比，住院部却相对显得幽静的多。

李玉绕过喧闹的门诊大楼，沿着树林里的小道，来到住院部12区的C楼下，这里有个小小的花园。早晨八点多钟，来这里散步透气的病人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其中有个坐着轮椅的病人格外引人注目。

他剃了一个光头，戴着一副塑料材质镜架的眼镜，他的脸色格外的苍白。看样子他的病很重，可他却抱着一把吉他，有气无力的唱着：

“如果你非要离开

我就当你死了

告别的话就不要说了

你尽管走得干脆一些

我不会埋怨挣扎

因为这两年我已经闹够了

我会在安静时难受

在不眠的床上想你

如果我非要责怪

你就当我是个孩子

原谅我当你已经死了

因为想你已经没有意义

我会在凌晨时候散一散歩

等着第一家早餐开门

我会养一个动物填补我的寂寞

虽然它不能和我共枕

我不得不感谢你

否则我就是一个小人

你曾说身体是恋爱的本钱

可惜我没戒掉烟

我不能不感谢你

你从来不嫌弃我没钱

……

你可以当我死了

可你有宽广的胸怀

你会在回家的路上擦干眼泪

不在你母亲面前哭泣

我不懂得如何爱你

在哪些烂醉如泥的夜里

我唯一想的人就是你

我们都已经开始自由

我要做个压抑时放纵的坏人

你不用再去过问我的生活

我的好坏已经与你无关

……”

“玉……姐……”一个在身后响起，李玉擦去脸上的泪水，回过头来，看见一张稚气尚未褪尽的脸，“你哥哥的病好些了吗？”

“没有……合适的骨髓……”稚气尚未褪尽的脸低下，泪水如决堤的河水，汹涌而下，“再说……我们……我们也拿……拿不出……”李玉掏出手绢，帮他擦干眼泪，“小峰，别哭，你哥哥就你这个弟弟，也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你要坚强……”她从怀里取出一张银行卡，塞在小峰的手里，想要再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掉转头，却看见江兰站在两三丈远的地方，她身边站着几个手持微型冲锋枪的特警，见她转身，纷纷举起了枪，她再稍动，完全可以把她打成筛子。她惨然一笑，依旧旁若无人的向前迈动了脚步，江兰示意特警们放下枪，唐元满也在其中，看见李玉一步步逼近，有些急了，“大小姐……”江兰摇摇头，眼睁睁看着李玉穿过特警们中间的小道，慢慢走远。

“大小姐，你怎么放李玉跑了？”唐元满颇为惋惜的道，“以后要抓她可就难了。”

“那个唱歌的病人你认识吗？”江兰凝望着着花园里。

“不认识。”唐元满摇摇头。

“他父亲原来是C城公安局缉毒大队的队长，在一次行动中牺牲了，她母亲有一次出去卖菜，莫名其妙失踪了，几天后才在凤凰河里找到她的尸体。那年他十六岁，他弟弟才两岁……”

唐元满不再说话了。

“我爸爸曾经对我说，他这辈子最痛心的事情就是没有保护好曹炳坤的家属，可是后来他们兄弟俩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江兰说着说着，也是泪流满面。

那个戴眼镜的病人也看见了刚才的一切，他让他弟弟推着轮椅，慢慢的朝这边过来。

“兰兰，谢谢你这么多年……还记得我。”他的眼里没有泪花，也许他的眼泪早就流干。

“对不起，我们没有保护好……”

“其实我已经报了仇了，你也不要太过于自责了。”他苦涩的笑了笑，“我可能……只是我这弟弟，他脑子有点问题，希望以后你能照看他一下。”

“这个你放心，我们江家义不容辞，倒是你要安心治病，这么多年不见，你江叔叔很是挂念你，他说他有生之年能见一面，这辈子就了无遗憾了。”江兰动情的说道。

“兰兰，你还记得那一年吗？你说你要吃冰棍，我说我去给你买，可是，路上钱掉了，我在路上找了好久，还是没有找到，不敢回来见你，就跑回去偷了我妈妈的钱，等我买到冰棍回来时，你手里已经有了冰棍了……后来每每想起，我都感到欣慰，没有我在你身边，上天会安排一个比我更好的人来照顾你……”

“华哥，谢谢你一直记挂着我。”江兰难过的道。

“可是，我不能去见江叔叔。”他惨然说道，“我杀了人，杀了害死我父母的人……”他的头突然一歪，鲜血从他嘴里涌了出来。江兰大吃一惊，掀开他身上的毯子，他手里拿着一根银针，银针扎在他的左胸上。

“李玉？！”江兰抬头四处观望，四处静悄悄的的，哪里有李玉的影子。

“应该不是李玉。”唐元满道，“她再厉害，也不可能杀人于无形。况且，她是送钱来的，没有理由杀一个她自己想救的人。他应该是自杀的，用银针刺中了某个大穴位，瞬间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