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忆外婆

图片发自App

        因户籍的原因,我于2018年5月29日下午驱车前往渡马派出所。工作之后,户口迁到了县城,原来的户口没有注销,需要我本人去办理销户。事情很顺利,派出所漂亮的女民警热情的态度犹如夏日的一丝凉风,很是受用。

        虽然已经接近6月,但天气还不是很热,出了派出所,开着车,准备回县城。经过翟家村的时候,车子不由得慢了下来。

        翟家村是一个让我魂牵梦萦的所在,外婆家就在这个村子,童年的很多快乐的时光,我是在这里度过的,外婆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有来过。

      这里变化很大,原来道路两旁的耕地,都规划成了新农村,一排排整齐的房屋展现出了新农村富裕的气象。

      想要去外婆的旧居看一看的念头牵引着我前行。村子变化太大,我一时竟找不到进村的路,辗转几次,终于找到了外婆家的那条街。

        和新农村相比,这条街显得旧多了,已经没有了童年时的欣欣向荣,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搬到了新家,各家门前的绿植长得张牙舞爪,没有修剪,也没有姿态。整条街显得很荒凉,偶尔会看见一个老人坐在门前,目光凝滞,像是要以这样的姿势直到地老天荒。

        外婆家住在街的最西边,当我停下车子,摇下车窗,心好像被雷击中了一般,顿时,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油漆斑驳的木门上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半张尉迟敬德的年画被雨水冲刷的没有了颜色,以快要掉下来的姿势在风中摇摆,门槛也显出了腐朽的样子。门前荒草丛生,没有人打理,个别的野草长得异常茂盛。左边的泥墙没有了往昔的光滑,大片的泥皮都掉了下来。

        我没有下车,摇下车窗拍了张照片,就匆匆离开了,我怕被人瞧见,引起不必要的好奇。

      当我再次踩下油门的时候,便放声大哭,我肆无忌惮地哭泣,伴着车载音乐把对外婆的思念,对岁月不居的无奈都尽情挥洒。这个我童年时无数次欢快玩耍的地方已经如此的不可亲近,这个承载着我喜乐和幸福的地方竟变的这般荒凉,我的亲爱的外婆再也不会从那扇门里走出来,笑意盈盈的目送我远去,再以树的姿势站在门口期盼我的到来。

        外婆嫁到翟家村是她的第二次婚姻。外婆不识字,她的第一任丈夫,在城里当上工人之后,就和外婆离了婚。外婆带着八九岁的女儿(我的母亲),经人介绍嫁给了后来的外公。外公家四个孩子,后来还生下了小舅,加上母亲总共六个孩子,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听母亲说,她从小要帮外婆劈柴,担水,照顾小舅,即使后来到县城上高中,每个星期也要回去帮外婆干活。

        外公是公职人员,喜读文章,和不识字的外婆生活在一起,并没有多少共同语言,所以外婆的性格里带有深深的自卑,和外婆相处过的人都说外婆爱生气,很固执,尤其到了晚年,性格更是让人无法理解。其实她跟孩子一样,生气是为了博得别人的关注,她的敏感也是因为不自信。可惜外公不懂,母亲也不懂,都说外婆难相处,动不动就生气。而当我明白这些的时候,外婆已经不在了。

      工作的忙碌使我无暇细细回味往昔的岁月,但和外婆相处的一些情景,我却记忆犹新。

      小时候的我性格外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学校里发生的事细细的讲给父亲母亲听,有一次外婆也在,还没听我讲完,就笑得前俯后仰,用手拍着我的背,直夸讲得好,母亲走进来责怪我话多,说满屋子都是我的声音,外婆却不以为然,用手抚摸着我凌乱的头发,说“嘴快好,将来不受人欺负”。

        每次父亲母亲吵架,外婆就会生气,板着脸,几天不和父亲讲话,有几次竟然提着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我去上大学,见外婆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每次见面,外婆总要让我给她讲讲学校发生的新鲜事,我也就乐此不疲的发挥着我的“特长”。再后来我嫁人,生子,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

        生活的忙碌让我疏忽了对外婆的关怀,总觉得和外婆相处的日子还很长,直到外婆生了病,我才深深的意识到生命的脆弱,是人力不可控制的。外婆得的是结肠癌,这种病不会马上发作,所以外婆是在经历了断断续续两年的疼痛,耗尽了最后一口气之后才走的。   

        记得每次肚子疼的时候,她的身体就缩成一团,不停地呻吟。有一次,她拉着我的手无声地哭泣,眼泪直流,无助地像个孩子,而我却无能为力 。

        外婆病情恶化的时候,我没有在她身边,母亲以为她不会那么快走,所以还没有来得及通知我。2013年6月1日深夜12点,听到外婆去世的噩耗,我在自己家里大放悲声,为我没有和外婆做最后的告别责怪母亲,为我没有在她去世的时候陪伴她而后悔不已,为我没有经常去探望她而深深自责……

      流年似水,转眼间,外婆已经去世5年了,想起她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流泪,做梦会经常梦到她,梦到她坐在我家的炕上,看着喜欢的电视节目,吃着母亲给她做的可口的饭菜,梦到她背着手踱步在门外的空地上,笑盈盈的向我招手……

        我不知道在外公去世后的那几年外婆经历了怎样的孤独,又有着什么样的期盼?都说人的死亡是分阶段性的,当这个世上再没有人记起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死亡,按照这样的说法,外婆还活着,这样想着,我便觉得有一丝安慰。           

                                          作者:李美荣

                                2018年6月12于永寿中学

   

       

你可能感兴趣的:(再忆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