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悲歌（六）

    我是在一个月以前、坐长途客车来到这个距县城六十公里果园镇的。那是三月末四月初的一个上午。尽管大地在温暖的太阳的烘烤下生气腾腾的气了，但是在背阴的山坡下、或是在不朝阳的角落里，仍可以看到残留的积雪。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农民做着春耕生产的准备。

      长途客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随着人流我最后一个下了车。就见一个30多岁、守高个子的男人笑嘻嘻的赢了上来，“是辉哥吧？我是张百顺。”

    “是，是。”我迎合着、和他伸过来的手握在了一起。这个叫张百顺的人、我没动身的时候就通过电话和他取得了联系；在此之前我们一点也不熟悉。难道这个果园镇的和见面完全是因为他叔叔的介绍。他叔叔是我的朋友。在我们相处的过程中，我也知道他有个侄子叫张百顺，在外面承包点小工程。不过这个脸张百顺的人在感觉中给我的印象并不太好：在过去的一年中他一共给叔叔打了两次电话，一次是他被人打了；另一次是他打了别人。除了这类事情、都是需要他叔叔去处理的；包括这次来果园镇。

      “……你去吧，百顺在那百顺在那包了点水活儿，差事儿你找我。”这是他叔叔在电话里跟我说的。

      张百顺拎着我的行李、先我一步走在前面；我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此时路面的低洼处还有积水。就算是平坦的马路上也是湿漉漉的。这是县城东北的一个比较大的乡镇，周围十里八村的农民都到这里来赶集。卖农机具的商店门口儿、可能是最热闹的地方了；无论是围着绿头巾的中年妇女，还是穿着皮夹克的男人，他们选购最多的东西就是玉米播种机了。种子商店也围了一大群人，不过他们在这里的采购量可不是太大。因为种子在头年儿就有推销员送到各家各户了，这个时候来买种子的绝大多数儿都是补缺的。一辆大型拖拉机拉着满满一车化肥“突、突、突”地从东面开了过来；把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向路边。一个岁数稍大一点儿男人脚下一没留神就滑倒了，正好坐翻了一个卖泥鳅的水槽子；一番争吵是在所难免了。

  往前走了没多远，就见张百顺停下脚步和一个男人打招呼，仍然是笑嘻嘻，“大哥，这就是赵师傅。”他回头笑嘻嘻的看着我，“这就是黎大哥，果园镇的开发商。”

“什么开发商，真能闹。”一个个头儿在一米七左右、头型整齐的向后梳着、一只眼睛像是有一层云蒙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先是看了张百顺一眼，然后微笑着把手伸过来“黎锦标！欢迎你、你来果园镇。”虽然说话有点儿结巴，但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多少有点儿江湖。我微笑着和这个叫黎锦标的人握了握手。

    “你、你先把师傅领回去，”他对张百顺说，“我买点儿开江鱼，中午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