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当先

               

            母亲姓马，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靠她支撑着。故曰：一马（妈）当先。母亲从小在安徽涡阳县城涡河河边长大，习水性。下河摸鱼、捉泥鳅、爬树·······所有男孩子敢做的事母亲都敢做，家乡赋予母亲乐观、爽快、坚强的胸怀。

                                爽快的母亲

        外婆生下八个孩子存活三人大姨、舅舅、母亲。1952年母亲7岁该上学了，母亲上到小学五年级，一次教书先生批评母亲淘气，母亲一气之下背上书包回家，从此任外婆怎么劝也再没上学。有这点高小文化，母亲经常自鸣得意，记账看报也能对付。后来母亲依靠家离县城不足五里的优势，每天到县城做起了卖豆芽的小生意。虽说辛苦点可母亲卖豆芽赚的钱，维持她和外婆生活不成问题。

          18岁时母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不少男孩都喜欢她，母亲眼光高着呢！非要嫁吃商品粮的。村里的小伙只有干着急，母亲照样大方的和他们玩耍。19岁那年和父亲见面到成亲不到一个月，并义无返顾的踏上了西去的列车，来到新疆哈密伊吾军马场和父亲风雨同舟五十多载。 

                    勤劳的母亲

      1964年寒冬我降临了，没有育儿经验的母亲不明白我为什么成了“夜哭狼”，在我半岁时母亲实在束手无策，只好放弃在哈密地区招待所的正式工工作，在家相夫教子。1965年夏天由于父亲工作调动，我家从军马场驻哈密办事处搬到场部。由于父亲娶母亲时欠下许多债，为缓解经济拮据母亲背着我来到东山林场干零工，才二十出头的母亲·和众多姐妹一样伐木扛木，靠出力气挣工分。在姐妹们的帮助下母亲边带我边工作，几个月下来母亲拿着血汗钱回到家。

        两年后弟弟出生了，仅靠父亲微薄的工资很难维持家里的生活。母亲毅然参加了场家属队工作，柔弱的身子担当起了家庭的重任。开山修渠、挖地道、盖房子、搬运………恐怕连男人无法想象的工作母亲都在拼着命的去做。母亲就像是一个陀螺不停的转动，累了回家睡一觉，醒来照样精神饱满！后来父亲工作调动又回到军马场驻哈密办事处，办事处主管马场所有的物质生活的输入，办事处院子后面有个站台铺设着钢轨，可以连接到哈密火车站。冬天运来煤炭、秋天输出燕麦………一年四季都是繁忙的景象。那时候火车皮运送煤炭不分昼夜，什么时候到只要值班员通知，母亲和她的家属队就的准时到达。

      盛夏的季节，中午来车了，正在午睡的母亲赶紧穿上工作服，拿上铁锨，因为母亲在家属队是队长，自然负责通知上姐妹们一起去卸车。站台一共四节车皮，每节车皮需要两个人，那天和母亲一起卸车的阿姨生病了，母亲一个人卸一车，一节车皮的煤差不多有70吨。煤很高，稍有不慎就会砸伤，母亲站在煤堆上一角，（真想不到她是怎么爬上去的！）她先把大块的煤往下推，顺着向下滑的速度煤顷刻间减少大半！接着她开始一铁锨一铁锨的铲。那天读中学的我放假在家，梦香中听见有人敲门！出去一看一位和母亲在站台卸煤的阿姨，她告诉我：母亲晕倒了！我跟着跑到站台，只见母亲脸色蜡黄，我央求她回家休息，她说：老毛病了，一会就好了！我要帮她，她不同意。就这样我眼睁睁看着母亲卸完一车煤！母亲任劳任怨几十年如一日，靠着她的操持家里的日子也如芝麻开花节节高。 

                        乐观的母亲

            母亲一生养育我们姐弟三人，又帮我们带大了孩子！虽年逾古稀，但好强乐观的秉性一点也曾改变。现在的她每天照旧买菜做饭，照顾父亲，过着简单平凡的生活。父亲有糖尿病，要打胰岛素。母亲担起家庭医生的重任，每天给父亲打针，这一打就是十年！母亲的打针技术也越发娴熟。从药店买来药母亲又是药品监督员，戴上老花镜，凭着小学文化也能看得懂说明，然后给父亲和自己按照药品说明吃药。

          有一次，母亲打电话告诉我头晕腹泻，我把她送到医院检查，结果母亲像做错事的孩子，悄悄告诉我她吃了过期的药。我生气的嘟囔她，她还给自己辩解：不吃浪费了，花那么多钱买的。我哭笑不得了，责怪自己粗心，也为母亲节俭。我拿不住钱，经常是月月清。母亲没少数落我。母亲喜欢吃零食，我碰上给她买回家，她就会悄悄塞给我钱。我不好意思拿，她说留在下次再给她买。我只好收下，收下得不止是钱还有母亲满满的爱。

      去年是母亲的本命年，老话说：73、84阎王不请自来。这一年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母亲还是带病坚持照顾父亲和弟弟一家人的饮食起居。春节过后母亲腹部疼痛更加明显，我带她去乌鲁木齐人民医院住院，经过检查找到病因。

      记得那天是2017年2月23日母亲做胆结石微创手术，母亲推进手术室，我和先生及弟弟在着急的等待，三小时后母亲被推出来。我轻轻的呼唤着母亲，她睁开眼睛，微微一笑仿佛在说:别担心，你老妈能挺住。等麻醉过去，刀口开始剧烈疼痛，我看见母亲疼的脸色煞白，想找医生给她打止痛针，母亲却不同意。我只好听从，嗓子痒母亲要咳嗽她忍着，刀口疼她还忍着……医生闻讯都说:这老太太比年轻人好坚强。我忍住眼里心疼的泪花，心里更加敬佩母亲。

      出院回到哈密我把母亲先接到我家调养几天，由于刚做完手术，母亲不能活动。晚上我给她洗澡，第一次感到母亲是那么弱小，她150多斤重的身体仿佛也失去了重量，浑身软弱。母亲的嘴硬从不求人，哪怕是儿女。只有这次母亲是那么顺从，配合着我洗完了澡。过来几天母亲能走动了，先生下班回来她会催促我赶紧做饭，吃完饭她又要扫地。我闲不住的母亲啊！您的心思女儿明白，您是不想麻烦别人，不想让我劳累。半个月后母亲回到自己家，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又开始辛苦操劳。

      今年初母亲又生病了，头晕恶心。我又陪她住院，这次住哈密地区医院。住了几天院，母亲的血压稳住了，但支气管哮喘又犯了，都是病毒交叉感染，稍微好点母亲就决定出院。我们收拾东西准备打车回家。大包小包足有四个，我发愁怎么拿走。只见母亲用输液管当绳子绑住两个包，往肩上一搭，俨然一名老游击队员。我拎着两个包和母亲走出医院大门。下午的阳光柔柔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树木裸露着枝丫，几片残留的树叶倚着冬季的门槛静等几只麻雀在身边欢快的闹。早春的气息迎面扑来，母亲长吸一口气高兴的说：“关了一个星期禁闭终于解放了！”我在一旁忍住笑，明媚的阳光映照着母亲，那画面真美好！

        前不久我做胃镜检查，母亲跟着担心，生怕我有什么不测。母亲女儿真的很幸福，在这个年龄还有您的陪伴和关心。您鼓励我说：就算胃里有不好的东西也可以割掉！这句话不中听，可我听着心里暖暖的，母亲用乐观的心态打消我的顾虑，也给了我勇气。 

      母亲我想对您说女儿一直想为您写一首诗，可笔拙总是写不出来。对您的记忆像电影一样浮现在脑海，可我还是写不出来！我可以写花花草草，写风花雪月，写人生感悟………可我怎么就写不出来您呢！总觉得笔太短载不动母亲的厚重，总觉得笔太浅描不出母爱的深情！就这么一直搁浅着，可这一等就是半个多世纪！

    母亲，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您就把您的血液融入生命给了我，当我在您的怀里剥落时，您又给了我一片葱茏的绿，母亲您是一首无字的歌，这歌声陪我长大又陪你到老，母亲是您用爱在我们的人生轨迹上涂抹了最温馨最浪漫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