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問律呂新書。
先生曰:「學者當務為急,算得此數熟亦恐未有用,必須心中先具禮、樂之本方可。且如其書說,冬用管以候氣,然至冬至那一刻時,管灰之飛或有先後,須臾之間,焉知那管正值冬至之刻?須自心中先曉得冬至之刻始得,此便有不通處。學者須先從禮、樂本原上用功。」
释:‘问律吕新书’,询问《律吕新书》的价值;‘学者当务为急,算得此数亦恐未有用’,修行之人以眼前之事为要务,即便会算数恐怕也没有用;‘须自心中先晓得冬至之刻始得,此便有不通处’,必须心里先知道冬至之刻才能得到正确的时刻,这便与仅凭律吕新书中所说方法就能得到正确时刻的说法不同。
感:凡事必有一颗明心,才能妥当,即便有太多的方法和规则,如果不用心,也是无用的。守仁反复强调的,翻过来,倒过去说,也是如此。
【62】曰仁云:「心猶鏡也,聖人心如明鏡,常人心如昏鏡。近世『格物』之說,如以鏡照物,照上用功,不知鏡尚昏在,何能照?先生之『格物』,如磨鏡而使之明,磨上用功,明了後亦未嘗廢照。」
释:‘曰仁’,徐爱;‘如以镜照物,照上用功,不知镜尚昏在,何能照’,就像用静子照物,仅仅在怎样摆放镜子上下功夫,不知道镜子上布满灰尘,怎么照得见呢?。
感:修心使明尔,心明则理通。
【63】問道之精粗。
先生曰:「道無精粗,人之所見有精粗。如這一間房,人初進來,只見一箇大規模如此,處久,便柱壁之類,一一看得明白;再久,如柱上有些文藻,細細都看出來,然只是一間房。」
释:‘道无精粗,人之所见有精粗’,道无粗精之说,只是各人有体认的粗细之别;
感:道是事物表象之下的内在规律,惟明心可感、可知。
【64】先生曰:「諸公近見時少疑問,何也?人不用功,莫不自以為已知為學,只循而行之是矣。殊不知私欲日生,如地上塵,一日不掃,便又有一層。著實用功,便見道無終窮,愈探愈深,必使精白無一毫不徹方可。」
释:守仁说:“你们近来也很少疑问,确是为何?人不用功时,总认为对所学内容已明白了,只需要遵照做就是了。却不知私欲每天都会生出来,就像地上尘,一日不扫,便又会有一层。着实用功,就会见识道无穷尽,生生不息,必然使明心彻透,没有一点晦暗才行。
感:心在事上磨;道在事中悟。
【65】問:「知至然後可以言誠意,今天理、人欲知之未盡,如何用得克己工夫?」
先生曰:「人若真實切己用功不已,則於此心天理之精微,日見一日,私欲之細微,亦日見一日。若不用克己工夫,終日只是說話而已,天理終不自見,私欲亦終不自見。如人走路一般,走得一段方認得一段,走到歧路處,有疑便問,問了又走,方漸能到得欲到之處。今人於已知之天理不肯存,已知之人欲不肯去,且只管愁不能盡知,只管閒講,何益之有?且待克得自己無私可克,方愁不能盡知,亦未遲在。」
释:‘人若真实切己用功不已,则于此心天理之精微,日见一日’,如果用功不已,那么明心所见天理的精微,每天都会增加;‘今人与已知之天理不肯存,已知之人欲不肯去’,现在人们对已经了解的道理不愿遵守,已经知道的私欲不肯克服;‘且待克得自己无私可克,方愁不能尽知,亦未迟在’,暂且先将那些私欲消弭而尽,再担心还有不知的道理,也不迟。
感:此文针对的是学而不行。守得那颗明心,私欲自消。
【66】問:「道一而已,古人論道,往往不同,求之亦有要乎?」
先生曰:「道無方體,不可執著;卻拘滯於文義上求道,遠矣。如今人只說天,其實何嘗見天!謂日、月、風、雷即天,不可;謂人、物、草、木不是天,亦不可。道即是天。若識得時,何莫而非道?人但各以其一隅之見,認定以為道止如此,所以不同。若解向裏尋求,見得自己心體,即無時無處不是此道,亙古亙今,無終無始,更有甚同異?心即道,道即天,知心則知道、知天。」又曰:「諸君要實見此道,須從自己心上體認,不假外求,始得。」
释:‘道无方体,不可执著,却拘滞于文义上求道,远矣’,大道无形,不可执著于一端,如果只是在文义上刻求道的真义,只会离道越来越远;‘道即是天。若识得时,何莫而非道’,道就是天理运行的规律,如果能够认知,什么不蕴含着道呢;‘诸君要实见此道,须从自己心上体认,不假外求,始得’,你们如果想真正掌握其中奥妙,必须从内心上去感知,不从外面文章字义中寻求,才能达到目的。
感:守那明月,无有他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