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是福报”,这句话充满争议也被断章取义,其后半句话大概是“有机会努力奋斗是幸福的”,我本人更看重的是奋斗的机会。各位背着硬核KPI的老板们,我的读者转载这篇文章,是帮你们驱虫杀菌,减少演员数量。
但我对普通员工人反抗996、反抗职场鸡汤一直是支持态度;大部分员工就是颗螺丝钉,他们认为“努力一辈子也不会有金字塔”的立场是对的。
相比网线英雄们的当面龟怂,我经常帮老实人出头,有多次把硕鼠们挂尸立威的案例。点开本文就想骂我是工贼的键盘侠,你们连硕鼠都惹不起,那就更别招惹我。
2. 996演员画像
互联网行业的风气越来越坏,有一帮员工化身演员,通过欺上瞒下的表演,主动发起996来抢夺同事们的劳动时长、薪资待遇、职级权责。本文不讨论被欺负的好员工,先把这些演员分一下类:
2.1 有尊称的主演,配图尽量用鬼子军官。
刘总/李总/赵总/刘总,他们的称呼都是“姓氏”+“总”,如果是外企味偏重,可能叫“新”“翔”“纽伊斯特”“布鲁司盖”一类名字。
他们每季度都有向天神们汇报的机会,日常在小王国里垂拱而治。没人想做演员,但他们想到年薪和业绩之间的真实差距,想到天威难测的恐惧,想到同行之间的黑手,只有咬牙演下去——为了新买的豪宅,为了资助贫困男女。
2.2. 姓名齐全的配角,配图尽量用汉奸头领
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他们的称呼一般是全名,出于客套也会叫“三总”“四总”这类名字。他们有些是生来就是贱骨头的坏人,有被粪坑磨平棱角的鹅卵石。
他们也知道上文的刘总们是绣花枕头,但他们只有演给刘总看的机会,根本没有朝拜天神的权利。这些人会主动表演和辅助表演,甚至某些一毕业就入宫的小太监,觉得打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2.3 没有姓名的群众演员,后面的配图用普通鬼子和汉奸。
赵工钱工孙工李工,小刘小李小王小陈,其实他们有名字,但谁要记住一个群众演员的名字?
他们总被张三李四欺负使唤,但也有自己的生存哲学,有主练手艺辅助混饭的,也有只混饭不学手艺的,也有跟错大腿混饭失败的。
我们以全国互联网中心后厂村为例,看这些个戏精演员们,怎么实现每天99、每周66的,我们看后场村的24小时怎么度过的,这种加班耗工时到底有没有意义。
刘总们如果要起夜撒尿,会看看内网通讯工具上的留言。
张三从酒局上下来,搂着马桶边吐边睡;李四和赵工孙工都已经睡着了;小李在办公室倒班制值班。夜月下的演员们卸下了伪装,单纯的像个孩子。
刘总们7点就起床了,8点前就会到公司参加早朝——不是刘总勤快,而是天神们保养有道早起早睡,习惯8点开会,后厂村是出名的堵车,刘总来的越早越保险好。
小公司总会YY大公司的总监只会做PPT,但刘总的PPT一直是张三李四攒出来的,说刘总能写PPT绝对是在夸刘总脚踏实地。
刘总在听张总做季度汇报,心里暗哼“这PPT是他老婆写的吧”,“二老板和三老板快怒了”“他开始咬姓李的了”,然后在IM上给张三留言“我那个PPT要多聊XXX数据,做成个红色粗体大字”。
因为天神的期望和他们的业绩不匹配,所以早会一般是这类内容:
李四8点半就来公司了,停了车就去和小孙小李一起打球。
王工9点到公司吃免费早餐,他没钱买蛋白粉,所以一定要吃八个免费的蛋清。
张三结束了宿醉,9点半还堵在G7路口,拼车的是王五和小陈。小陈很着急,如果还赶不到公司就没早饭可吃了,王五一直很淡定的推搭上高地。
刘总结束了拜神早会以后,找王五通报协商早会内容:
10点到10点半才是大公司电梯最忙的时段,996的第一个9本来就不存在。
张三还堵在电梯里、小刘在休息区泡咖啡,王工和黄工在聊段子,小孙去收快递了,工位上空荡荡的。
刘工和赵工在公司车库门口排队,一般10点半会有位置,但也可能排队到11点半,他们都在手机上参加李四组织的会。
李四在组织开日报会,刘工直接把上周的总结当规划念了一遍,李四只顾着拍照和发朋友圈,大家都没听出来异样。
接下来进入上午黄金工作时段,差不多10点40开始,等到11点30分,午饭又是一个新议题。
12点是神圣的午餐时间,除了李四这个奋斗13还在西二旗的会议室里畅谈国际化业务,其他人都去吃饭了。
刘总王总们一般有商务饭局,穿好衬衫带好名片,俩小时不一定能回来。
大家首先在食堂吃饭,吃完溜达溜达,边溜达边闲聊,指不定聊什么,但肯定不是聊什么工作。
小刘在内网发帖征婚,顺路卖个二手热水壶,小张在内网发帖说租同事的房子被骗了,顺路买个二手热水壶。
手快的小张吃过公司的免费香蕉,手慢的小刘剥了自带的芒果;吸烟区太远了,让老刘抽烟的时间比小孙蹲坑的时间还长。
李四因为中午加班了,现在还在发呆冥想,派小刘去参加张三的扯淡会。张三特地选个大家都困的时段开会,本想熬到小刘和王五睡着了,但小刘总是说会议内容要进一步细化明确,还要请示刘总和三总,王五在旁边嘿嘿的笑不说话。在会议室后排打瞌睡的小王和赵工,梦想里有一点点娇羞的小确幸。
16-18点
大家在集中处理流程性工作,再晚了有些同事就下班了。
刘总在听小李的汇报,主要指导的是“不够细致”“突出重点”“你再想想”,比指挥技师捏脚简单多了;至于小李是会晋升还是开除,跟朱一旦一样看心情,刘总不敢贪污还不敢渎职么。
大家有例行写报销的、有例行写PPT的、有例行开面试的、有例行拜访客户的、有例行参加评审和被评审的……当然了,也有例行刷朋友圈点公众号的。反正在工位上坐着,只要不直接接玩游戏,干什么都是在工作。
小张和小刘回家也没饭不如吃食堂,饭后消食半个小时好去健身,回家也没对象聊天,空调也要电费,健身房还能洗澡,办公网速也快。
李四这个奋斗13在组织员工加班,拍好照片、设置好邮件自动发送,趁员工不注意悄悄的溜了。在会议室打瞌睡的小王和赵工终于能开始上班干正事了。
早晨被骂惨的张总组织了一个高端娱乐局,可能是要抱大腿也可能是要跳船。刘总拉着张三和王五协商本部门的季度PPT,仍旧是那套“不够细致”“突出重点”“你再想想”,这次刘总真挺着急的,但张三和王五听不太懂。
一进入八点钟,气氛又纠结了起来,宵夜马上要开饭了,想吃宵夜是因为无聊,不想吃宵夜是怕耽误健身。
各公司的wifi在线人数,到了8点半就突然不再下降了,都在等9点钟打车。
大家都很佩服张三,他每次都能在9点整就打到车;小张等到了9点55才上车拼车;孙工打着饱嗝上了班车,邻座李工的汗味让他想吐;小孙找到绿化带里私藏的共享单车,已经到家15分钟了。
10点钟小王发现班车停运了、打车还要排队一小时,于是又回去加班了。
车上的人,都在后场村路上看月亮、看流星,不是他们有情调,而是因为堵车。偶然会有人回味,又是一天,啥都没干。
大部分职员下班后,对“互联网是青春饭”“35岁也要996”这类自嗨文点完赞就开始睡前刷手机,一不小心就刷到2点了。
李四的邮件开始自动发送给王总抄送张三,刘工开始review赵工的代码和新建jira,张三写PPT的声音太响亮被家人打了一顿,小孙转发了一篇《toB产品经理最佳方法论》的文章,小王在改简历想往城里搬一搬。
刘总们还在高端吧里喝酒赏月,他们闲聊到去了圈外的费总,听说圈外员工发公开信骂费总是爱表演的奋斗13,说到一半就笑起来了。
费总虽然是我们淘汰的战五渣,但是跟你们吵架,肯定会带节奏说是两类企业文化冲突、甚至是两国企业思路不一致啊。我们虽然不会干活,但我们会讲立场和方法论啊,我们就是靠这一套模糊是非的方法,把费总排挤到贵司去的哈。
除了插旗项目封闭开发,周末的办公室人并不多,996的6更不能当真。
张三团队去郊区团建了,王五和一个同事看电影,小林小李来公司打篮球和洗澡,等到饿了就回家了,小刘要攒航空积分,趁着周五出差飞成都看大熊猫了。
刘总李总们是不屑于周末表演的,他们会和天神们一样,周末认真休息。
李四的办公区人声鼎沸的,但黄军看不到太可惜啊,于是就多发点朋友圈和微博,还要at一下张三王五这俩懒人。
小王被李四抓来加班没啥怨言,周末在家也无聊,需求越奇特的代码越有教学价值。赵工年龄大了不好糊弄,配合李四摆拍了照片以后,就开始对昨夜刘工的review逐条批驳。小孙在是给大家买饮料定外卖,这样周一还能继续贴发票消磨时间。
部门季度会
刘总和张三王五反复改稿20次以后,终于在早会上向天神们汇报通过。无论是向天神汇报还是内部洗脑,基本都是下文视频里的套路。
维持公司和员工公平交易的一个基础是,老板“能看到”员工的努力给自己带来了收益。但这些表演抢走了老板的目光,就是在拿走别人的蛋糕,侵蚀别人的利益。
某几个大厂是30%的有效员工加上70%的演员,演员还把一半的有效员工拿去擦屁股。大老板们很纳闷,明明员工很努力,但每次创新探索都是一败涂地,还不如小公司小团体,自家员工去创业都比呆在办公室里有灵气。
张三李四们借助下文这段视频,很好的解释了自己和老板们的价值差异:
5. 加班的羞耻感
之前某公司,我凌晨三点发过几次工作邮件,同事在猜我是定时发邮件作秀,结果有次凌晨两点有全员骂人邮件,是我打电话叫醒了责任人。但我觉得加班是觉得挺害臊的事,一些加急的邮件会立即发;但更多邮件都存在发件箱里,早晨10点半醒了我再点发送。
我们是脑力劳动者,不是无脑翻译式力工,除非有基因突变,大家每天聚精会神思考和工作的时间就不超过6个小时。晚上能加班几个小时,就代表白天上班时浪费了几个小时,一半的羞耻出自白天的浪费,一半的羞耻是怕被误以为是演员。
那些自称996的奋斗13们,敢给自己做好全息监控,让我们凡人看看你们怎么聚精会神的上班和加班吗?
6. 不要去996公司上班
我从不推荐朋友去996公司面试,项目需要力挽狂澜应急加班到007都是可以考虑的,但小企业公开招聘写996,就是“只想招揽走投无路的二流人才”。
本文是给那些小企业主、新管理者一个提醒,你们看到其他企业宣传的996,和实际的996并不同,如果盲目学习别人家的996,招揽到一堆鸡鸣狗盗的演员,是够惊喜和开心的,但他们是来吃饭和跑步了,他们能打硬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