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经济遇困境，中东未来出路何在？

2020年8月29日，沙特阿拉伯，一辆吉普车驶过利雅得市东部110公里的Saed沙漠地区。图片来源：人民视觉

记者｜聂琳

2020年是不平静的一年，对中东产油国来说尤其如此。先是产量过剩，再是新冠疫情突袭，双重打击下国际油价跌至地板价，一度卖得比水还便宜，“靠油吃饭”的中东国家如今日子过得紧巴巴。 8月，彭博社援引科威特财政部长Barak Al Sheetan的话称，科威特已经没有足够的现金来支付公务员今年10月以后的工资。 实际上，早在新冠疫情之前，由于石油产业不景气，科威特就连续多年陷入财政赤字。2019-2020财年，科威特财政赤字达184.4亿美元，较上一财年增长近69%。据科威特议会预计，2020-2021财年，科威特财政赤字将达到460亿美元。 除科威特外，沙特和阿联酋也面临十分严峻的财政状况。沙特财政部数据显示，今年第二季度，沙特财政赤字录得291.2亿美元，较一季度大幅增加约200亿美元。Trading Economics数据显示，沙特政府债务占其GDP比重从2013年的2.1%升至2019年的22.8%。 阿联酋政府债务也一直居高不下，近年来更是进一步上升。据Trading Economics数据，沙特政府债务占其GDP比重从2013年的15.7%升至2016年的20.2%，随后稍有下降，但依然高企，2018年达18.6%。 产油国陷入财政困境，主要原因还是石油价格疲软以及这些国家对石油产业的高度依赖。 今年3月，受产油国价格战影响，国际原油价格一度腰斩。而随后新冠疫情在全球蔓延，各国经济停摆又给了原油需求以沉重一击。Wind数据显示，今年迄今，NYMEX原油期货累计下跌约39%，布伦特原油期货累计下跌近40%。 油价下跌导致产油国收入锐减。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简称“欧佩克”）数据显示，在全球最大的石油生产国沙特，油气部门占其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重约为50%，油气出口占其出口收入的比重高达70%。2019年，沙特石油收入占其政府收入的比重高达68%。 根据国际金融协会的预测，如果油价保持在目前30美元/桶的水平，沙特的财政赤字占其GDP的比例将从2019年的4.6%扩大到2020年的18.6%，政府债务也将大幅攀升。 科威特政府对石油收入的依赖度更高。2018年，科威特石油收入占政府财政收入的比重高达90%。2019-2020财年，科威特财政收入同比下降16%，其中，石油收入同比下89%。据科威特议会预测，假如原油均价跌到每桶30美元，科威特在今年4月开始的2020-2021财年财政收入同比降幅将达到50%。 分析师认为，国际石油需求可能需要两三年才能恢复到新冠肺炎疫情前的水平，明年油价可能会进入每桶50美元至55美元区间。与此同时，新冠疫情下，国际旅游业、酒店业、航空业和物流业都受到沉重打击，而这些产业正是中东近年来大力发展的支柱产业。比如，旅游业在阿联酋经济中占比约达12%，航空业对阿联酋GDP贡献率在15%左右。 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7月预测称，新冠疫情可能会给海湾合作委员会（Gulf Cooperation Council，GCC）国家的旅游业造成507亿美元的损失，其中，阿联酋旅游业损失将高达305亿美元。 另一方面，抗击疫情也增加了中东产油国额外的财政支出。截至北京时间9月11日15:13，沙特阿拉伯新冠病毒确诊病例达323720例，是中东除伊朗外确诊病例最多的国家。 财政“开源”因为油价低迷变得遥不可及，“节流”成为中东国家度过财政危机的首选。 沙特政府已经采取了前所未有的措施来稳定其财政状况，包括提升增值税税率以及取消政府工作人员的某些福利等等。科威特则宣布将2020-2021财年政府财政支出削减至少20%。另据路透社报道，为应对冠状病毒的冲击，阿联酋在4月份指示政府机构将支出削减至少一半，同时冻结招聘计划。 从资本市场筹资成为这些国家的另一个选择。据路透社报道，今年迄今，沙特已经从国内外金融市场上筹集了约230亿美元的资金。另据彭博社报道，最近几周，科威特财政部已向该国主权财富基金出售了超过70亿美元的资产。科威特主权财富基金是全球第四大主权财富基金，规模高达约5500亿美元。 对于动用主权财富基金，一些批评人士认为，如果不实现经济多样化和创造就业机会，科威特主权财富基金的钱将在15-20年内用完。 “能源价格波动已经成为中东和北非地区一个广泛的、系统性的危机。”世界经济论坛发布在《2019年中东和北非风险状况报告》中指出。“在过度依赖化石能源且经济缺乏多样化的情形下, 该地区的产业和社会在短期内会被能源市场所绑架，而长期来看，又会使该地区无力迎接以人工智能、机器人自动化、虚拟现实、清洁能源和生物技术等为先导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浪潮。” 一些中东国家已经在行动。阿联酋在2018年批准了名为“明天21”（Ghadan21）的政府项目，旨在培育对企业成长有吸引力的环境，支持中小企业（SME），及支持在旅游和工业部门经营的私营公司。据阿联酋经济部预计，到2021年，该国非石油部门占GDP的比重将上升至80%，而2017年，这一比例为70%。 沙特去年发布了一个旨在实现经济多样化的工业开发项目——“国家工业发展和物流计划”(NIDLP)，以帮助本国摆脱对石油经济的依赖，并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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