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黑道】大浪淘沙(4)

文/敬言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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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的小蛤蟆》

小蛤蟆,大名回小勇,小名勇子,据父母说给他起小蛤蟆这个乳名还有个小插曲。

1966年刚刚初中毕业的勇子父母赶上了全国性的上山下乡运动,成为了众多不在城市里吃闲饭,要到农村广阔天地大展拳脚的知识青年。

在青年点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时他们相遇了,共同开始书写只属于他们那个时期的青春记忆。

一样的青春年少,共同的理想境遇,日积月累的革命友情在火红的岁月中不断升温。

勇子爸妈返城时不仅带回一段青春无悔的岁月,更带回来属于他们的爱情。

勇子爸返城后接父亲班被按排在市第三建筑公司,勇子妈也开始在丝绸厂学徒,长达十年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也终于结束,不管是国家还是他们个人总算是一切都将走入正轨。

在单位干了几年攒了点钱,勇子爸挑个好日子骑着二八加重自行车把勇子妈给娶回了家。

房子是勇子爸单位奖励性分房分到的,房间小是小了点,可对于俩个刚刚牵手生活在一起的年青人来说,有了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家,也就预示着一个崭新的未来已经开始,往后的奋斗也就有了方向。

结完婚第二年丝绸厂医院,勇子撅着嘴,攥着小拳头一声不响的来到这个世上。

实习小护士一开始是轻拍他屁股几下,想让他啼哭一声也算是跟大伙打个招呼,可勇子根本不理她那一套,搁那吭呲瘪肚就是不吱声儿。

旁边的老护士一看是这么个情况,淡定的冲小护士一笑,然后信心满满的伸手把勇子给抱了过去。

“好小子,你还挺能嘚瑟,跟我面前你还敢拉硬?姨今天就让你领悟一下什么叫拉硬是痛苦滴。”

说完抡起巴掌照着勇子的小屁股啪啪就是两下,勇子没咋滴,倒把小护士差点没给吓哭了。

“哎我去!你跟这小子有仇哇?你这要是把人家孩子失手给打个好歹,人家家属还不得让咱俩跟这小子一起回去啊!”

结果两巴掌下去之后勇子屁股都打红了也没动静,继续搁那一声不响的装有钢。

老护士见此情况也有点蒙圈,看看小护士那双惊恐的眼又看看躺在产床上满脸倦容的勇子妈,勇子妈明其意后友善的冲她笑笑。

“大姐,你不用看我,该怎么捶你接着捶。”

得到勇子妈对她充满敬意和信任的一句话后,老护士鼓着腮帮挽起袖子再次把勇子给拎了起道:

“哎呀呵!小样,看样你还真打算跟我嘚瑟一把,那你可别怪我手黑了,待会儿你上街去打听打听我是干啥的,我看你是真不了解我性格。”

这回老护士可动真格的了,照着勇子的屁股蛋子啪啪就是几大嘴巴子,把旁边的小护士给吓得腿都挪到门口处,随时就准备窜出去逃跑,她还不住的用眼神告诉勇子妈。

“姐!亲姐!你可都看着了,这可都是她打的哈,我就刚开始一时糊涂摸了那小子两把屁股,其它的我可一点没掺乎哈,跟我可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啊。”

勇子妈眼瞅着儿子的小屁股,被老护士给抽的由红到青,又从青变紫,可这小子就是不出声,该不会……

勇子妈不敢往下想了,她摇摇晃晃刚要撑起身就听见呱的一声。

再抬眼时,老护士满脸一切尽在掌控的表情抱着勇子来到床前。

“着急了?快看看你宝贝儿子,这小子是真抗揍。嘿嘿!”

勇子妈接过儿子细细的看着,勇子美滋滋的在怀里呼吸着,勇子妈喜极而泣,一边抹眼泪儿一边不放心的问老护士:

“刚才他真出声了?”

“出声了,我听见了,呱!”

小护士在一旁连忙给打证实。

老护士:“哈哈!这小东西可太好玩了,我接生过那么多孩子,有不出声的孩子我一巴掌上去嗷嗷哭,可这小子腚片都打紫了,他就呱一声,那小声就跟小蛤蟆一样。哈哈……”

产房里勇子爸手足无措的抱着勇子,听小护士讲完刚才那惊险刺激的一幕后,乐得直用脸去蹭儿子的小手,无限深情的看着勇子。

“小兔崽子,你还真不是一般个嘚瑟,你以后小名就叫小蛤蟆,哈哈!小蛤蟆,呱!”

那时候家家的日子都是一种过法,就是跟着国家的节奏往前奔,勇子爸妈经历过十年动乱和低标准闹饥荒的那些非常时期,深深体会人活着是多么不容易。

每次俩口子遇到难处时就会抱过儿子呱呱的叫几声,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他们觉着再苦的日子也有奔头。

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了,这几年国家搞活经济,改革进行得如火如荼,勇子爸跟三建公司签了合同,挂靠三建,自己单干,他承包了一个小型包工队,专门承接一些土建工程,经过几年风里雨里打拼,也总算是小有成绩。

这年夏天一个晚上,勇子一家人正在吃晚饭,看着屋外天色渐渐暗淡,勇子不禁又开始心痒难奈,他飞快扒拉了几口饭放下碗筷。

“妈,我出去玩了。”

说完飞也似的向屋外跑去。

“玩一会就回来,又剩饭,这孩子总剩几口福底不吃。”

勇子妈心疼的端过儿子的碗,把剩了几口的饭扒拉到自己的碗里。

“知……道……了。”

勇子跑出了胡同往右走,马路前面出现一道上窄下厚,高五米的混凝土防洪墙,穿过这道防洪墙的闸门就到了另一条马路上,也就是到了江边。

这道防洪墙顺江依城而建,绵绵数十公里之遥,春夏季里这道墙上长满了一种叫爬墙虎的植物,几十里的绿色堤墙甚是壮观。

一条碧波荡漾的江陪着一道绿意盎然的墙,水有情,墙有意,走在它们相偎相依的这条马路上,勇子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总是觉的这里似曾相识,就像自己前生来过这里一样,那种亲切的感觉也会跟着入境而生。

勇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他越是说不清楚就越是觉的神秘,越是有期待。

慢慢的这种感觉变成了一种情怀,是一种期待遇见的情怀,勇子隐隐感觉到自己和这里一定会发生一些故事,一些让自己刻骨铭心的故事。

这条江和这道墙不仅能让人产生一种情怀,它们还养育教化了这座城,这条江堤路上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道闸门,闸门的水泥墙上有一个红白相间的圆形序号,比如说勇子家这里就是10号坝门。

这些序号不仅能提示你已经心情美丽的走了多少公里,还把临江而建的这片城区用闸门给分割成了无数个邻居,每走进一道闸门就如同走进了一个家,家里的摆设各异,家里的成员更是千奇百怪。

这些坝门里的邻居有临窝而居几十年也就是个点头过的交情,有的邻居鸭丢疑邻,脸丢也疑邻,每日暗咬后槽牙只待那天邻贼一朝马失前蹄跌落江中,最好是能灌个半死那才叫一个解恨儿。

当然了,那有那么多坏邻居,也有好到不分你我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特么是我的,最多跟你见面分一半。

门口邻居端着饭碗谁上谁家蹭饭那都是常有的事,有时候邻居拎二斤苹果从胡同往家走,等到家门时就剩个口袋了。

有邻居老娘们儿满眼憧憬的咬着苹果感叹:“唉!真怀念吃大锅饭的日子。”

拎个空袋子的邻居就笑着挖苦她:

“低标准怎么没把你饿死呢?省得你现在抢我苹果,我不管,你给我拿回来一个,我还一口没捞着吃呢。哈哈……”

于是俩人哈哈大笑着一个关门,一个拽门,其它邻居就咬着苹果跟着起哄,笑声一片,门口常常上演这样情景喜剧,人都特别单纯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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