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前路未必明亮绚烂，愿你起码能够走得心安
转自:韩大爷的杂货铺
编辑:张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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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5-06 20:17 · 字数 2505 · 阅读 6066 · 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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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韩大爷的杂货铺
1.
今天一位读者朋友跟我说，他考研失败了。
分数已经相当高，无奈目标院校的标准更高，最终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可就是这一点点，让他为之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打了水漂。
谈起自己被调剂到了一所既非211，也非985的普通大学，还被换了专业，他难掩懊丧。
想起父母亲人对他的期待，惴惴不安。
复盘自己人生的前二十来年：书也没怎么读好，经历也不够丰富光鲜，本来就相貌平平，大学期间脸上起了青春痘，不好意思追女孩子，一段正经恋爱都没谈过，而且自卑心理让他这么多年都不怎么喜欢社交，朋友也是少得可怜。
前前后后这么一清算，他对自己人生的上半场只用了失败二字来概括，展望竞争即将更加激烈、不确定性越来越大的下半场，他说自己又颓又茫然。
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信件。
有很多年轻的读者朋友都对我吐露过类似的烦恼，有的是在考试后，有的是在临考前。
其中最年幼的孩子，今年刚读初三，也是满腹忧愁地念叨着：距离中考还有多少多少天了，自己的成绩好像还不够上重点，这要是考不上重点，估计一辈子都瞎了啊，怎么办怎么办。
说实话，每次我听读者朋友讲起这样的心事，都很想回复一句：没事，该怎么学怎么学，正常走就行，人这一辈子啊，说起来太长了，从一面看上去仿佛每一步都决定着你的命运，可从另一面看，好像无论多重要的一步出了差池，都不至于让你彻底玩完。
无奈这话听着太玄虚，就不好意思开口讲。
但仔细分析一下：如果步步都夸张到足以改变你的命运，那即便这步踏坏了，根据“步步决定论”，下步重整旗鼓，还是能变好的，这就是新的必然。
无非，需要点儿时间。
2.
我的家里，曾发生过一件令我瞠目结舌的事。
大约是在我刚上中学的时候，母亲就患上了重病——系统型红斑狼疮，可以说是不死人的癌症，按照乡下人的逻辑讲就是：只能靠砸钱。
前后求医问药十多年，让身为农民的父亲背上了巨额债务。
开始家里还瞒着我，后来念高中时的某一天，我偶然听到了那个天文数字，先是口腔溃疡了一个星期，平复下来后，真的替父亲绝望：那么大一坑，他小小的一个人，什么时候能填上啊。
当时我就做了父债子还的打算，决定毕业后十年再结婚，先帮家里把债还清。
可还没等我大学毕业，一次放假回家，跟母亲闲聊时她竟然告诉我：咱家从今年开始，就没饥荒啦。
惊得我以为她在说什么善意的谎言，反复求证后还狐疑地追问：怎么可能呢……那么多……怎么还上的啊？
母亲也被我问住了，坦诚地重复着不知道。
等到父亲回家，我又问了一遍，父亲也总结不出什么先进经验，只说：就一点点还呗，一天天干活，干着干着，还着还着，八九年？不知不觉就还完了啊……
那晚吃饭时母亲想起这事还不无感慨地说了句：你看这人啊，还真是没有过不去的坎。
后来我听人调侃心灵鸡汤时说：那些文章反反复复就一个道理，困难总会被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解决哒。
我听后也乐了，不过这还真是一句被我家证实过的至理名言。
3.
记得多年前的一个晚上，我趴在小屋的桌子边写作业，听隔壁房间的母亲对父亲哭诉：好好的日子毁成了这样，什么时候能翻身啊。
父亲叫了母亲的全名，用家乡的方言对她讲：咱们就奔吧，把头一埋，就咳吧，咋过遭的，我就能让它咋过好。
前些天我还听到了另一个地方的方言，和父亲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叫：耐得烦，霸得蛮。
之所以对这两句话印象如此深刻，仍是来自于实践。
记得我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也是穷得叮当三响，跟前文中提到的读者朋友状况类似，与报考院校失之交臂，经济上也举步维艰，可以说被没走弯路的同龄人甩开了两三年，总结起来一句话：周遭一团乱，前路一片暗。
可后来一没大彻大悟，二没烧香拜神仙，甚至都没有一股脑连日熬到后半夜的力挽狂澜，就是每天都好好过，认真过，一点点提升自己，一点点改善环境，慢慢慢慢就从生活的阴霾里走出来了。
跟我相熟的朋友事后问我有没有啥感慨分享一下，我老实交待：感慨到没有，但这段经历给我的心态上带来两种改变。
第一、我对自己更有底了，精神更有韧性了，我感觉我以后多大的难处都能挺过来。
第二、我开始相信时间。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吉卜林写过一首诗叫《如果》，里面有这样一段话：如果你能看着你为之付出一切的珍爱，被人摧毁，然后俯拾碎片，用老旧的工具去细细修补……从零开始，从不言败……
初次读来，丝毫无感，被生活的铁锤扇了几次，越发感受到文字背后潜藏的蓬勃，所以每次写作课结业，我都会把这句话送给我的学员。
4.
记得有一次和老友聊天，谈起青春往事，俩人都不约而同地表达了愿望：真想穿越一下，再过一遍。
他说他想穿越回大学，我说，我还想穿越回高三。
他问我：遭罪没遭够啊，还想回去再来一遍？是不是心里有遗憾，想重读考个清华北大啊？
我说不是，课堂上的那点东西早被忘干净了，真穿越回去可能连重本都考不上；但哪怕没有当初考得好，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重来一遍，哪怕只是，回去看看。
朋友更疑惑了：那你回去干嘛啊？
我说：现在想起那时的自己啊，好慌张，好可怜，那时的咱们少不经事，总觉得遇到点什么事这辈子就不行了，总是那么的战战兢兢，吃到肚子里的都是食物，不是饭。
我真想回去拍拍那时自己的肩膀，对他说：没事儿，踏踏实实的，别怕也别急，该学学，该睡睡，不存在考上大学就算登天的美事，也不会因为大学毕业浮沉两年就完蛋；没有一劳永逸的成功，也没有一去不复还的绝境，你要面对的一切，只是认真对待每一天。
是的，我欠当初的自己，一份心安。
记得小时候爱放风筝，但风筝线时常被我日积月累地搞乱成一团，几乎是死结连着死结，看一眼就心烦。
可每次姥姥都拿着那个复杂的线团，坐到一边去耐心的解，一点点地捋，有时候一理能理一下午。
我自然熬不住，上去劝阻：别解啦，这么乱糟糟，一辈子都解不开的。
姥姥笑了：你才多大啊，哪知道一辈子是多长。
我说：买新的吧，您看您大半天都没弄好。
姥姥说：你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把线弄乱，怎么，轮到姥姥帮你解开，却只给我半天时间？
事实证明姥姥是对的，无论我弄得再乱，她总能解开，一点，又一点。
长大后的我，也时常能想起姥姥那安稳的神情，和手里的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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