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曾经的情感,只适合尘封》发表在《青春期健康》2014第八期
十年前,他与她相识于大学,她是新生,他是广播室的播音员。两个文学青年相遇了,彼此倾心,渐渐萌发爱意。只是她出身贫寒,与母亲相依为命。他长在生意人的家庭,出手阔绰。敏感的她如一棵小草,坚韧而自卑。和许多烂俗的爱情故事一样,他们的爱情坚持了两年,随着他毕业而分手。
十年的时光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与境况。此时的她已经在一家五百强的外企上班,拿着不菲的薪水,描画打扮中,成为看似自信的小白领。先后经历几次短暂的恋爱,也都以失败收尾。不是不想找个终身伴侣,而是再也没有心情投入真挚的感情,不想付出真情的恋爱自然无法长久。她知道自己受第一次恋爱的影响,对感情产生了排斥和免疫力。
十年后的他已娶妻生子,拥有一份普通人的庸常幸福。他变胖了,以前浓密的黑发脱落不少,有秃顶的衰颓模样。没有什么雄心壮志,经营家里的生意够过上有房有车,有闲旅游的好日子。只是有时候他会想起她,暗自思忖,也许她也成家了吧。
兜兜转转的人生总会有让人出乎意料的结局,一个大学同学二婚操办婚事请许多同学去喝喜酒,他与她也在受邀请之列。她很犹豫,自己还没嫁出去,都有同学带娃结二婚了。听说他也去,她终于下决心也去。
女人的心总有些缜密的小心思,她想看看现在的他怎样,自己独身这么些年,用寂寞陪伴纪念曾经的一段情感是否值得?
他的妻子嚷嚷着一家三口都要去,他本想找借口不带妻子去,妻子一直是家里说得算的人,他的借口不起任何作用。
他和家人到达酒店的时候,她还没去,她故意迟些,想象某些影视剧的桥段一样,给他来个特写的焦虑等待与惊喜。
终于她来了,微卷的长发自然地随着走步律动,淡淡的妆容使她增靓不少。裙装与鞋子显然精心搭配,看起来她是一个气质优雅的美女。
他的目光越过拥挤的人群,看着她与别人笑语嫣然地打招呼,心中有类似柔软的东西渐渐复苏。正想着是否前一步和她说说话,三岁的小儿子拽着他的裤子说:“爸爸,我想上厕所尿尿,快憋不住了。”他从梦中醒来,抱起儿子匆忙地去卫生间。
等他返回来,她已经与他妻子及一帮同学家属围坐一起,他妻子并不知晓他和她曾经的故事,傻大姐一样向着已经看似熟络的她询问包包的价钱和品牌。他略尴尬地挤在妻子旁边,随意地说:“老同学,咱们有十年没见了哈。”
她轻笑了下,仿佛洞悉一切地说:“这是你家嫂子和大侄子吧?小孩和你长得一个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你儿子。”
他也打干哈哈地笑了笑。
开席了,他妻子很细心地将鱼肉剔去骨刺,夹了一块往他碗里,又夹了一块喂儿子吃。他有些尴尬,如果不带妻儿来就好了。嚼着鱼肉没有往常的滋味。
失神中,他将一杯啤酒打翻,妻子装作嗔怒地说他:“这么大的人了,吃饭还这么粗心。”言语间,妻子拿起餐巾纸擦拭桌上的酒水,也替他擦流到手上的酒水。他任由妻子在她面前悉心照顾。他儿子哈哈地大笑:“爸爸比我还让妈妈担心,爸爸不乖。”
她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中年富态的他令她陌生,更陌生于他心甘情愿在众人眼中秀恩爱。他与记忆中的他相距甚远,眼神不再清澈,相反多了浑浊,脸上的肉肥腻得令她不愿多看,稀疏的头发看起来比同龄人老了五六岁。尤其是他在妻子面前的一副没脾气的好男人样,让她不忍多看。
这个男人哪里还有昔日的潇洒英姿,哪里有幽默风趣的机灵劲,哪里有呵护女友的爽朗与坦白?有的只是一个中年男人爱妻怕妻的恭顺。
碍于妻子在身边,他偶尔也用眼神瞟了几下她,现在的她身材没什么变化,眼睛里透着精明与干练,也有拒人于千里的冷漠;如果当年的她是一株野草,现在的她就是适应温室的花了,只是这朵花依然有从野外移植来的野心与不羁。从她笑盈盈的眼睛里,他看到了犀利与低调的张扬。
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次见面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不想找机会,也不可能给对方机会,两人的眼神透露出两种不一样的人生选择,哪里还有想叙旧的那份感动呢?
人们往往不愿承认岁月变迁下曾经相恋的两个人有多么在乎对方的外表及生活的境况。有几人是被矢志不移的心灵美打动的呢?曾经的恋情只适合被留在旧日时光里用来回忆,而不适合再续前缘。很多留存在记忆中的美好其实敌不过见面后的失望,更敌不过当下陪伴在身边的爱人对自己的千般好。
庸常幸福的日子常常让人不觉察,仿佛遥远的天边情感才是值得在意和幻想的。一旦遥远的那份情放在眼前,恰恰败给现实生活的细节。经历过岁月洗礼的人都明白当下的拥有值得珍惜,曾经的过往情感适合尘封,封印不要轻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