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我说,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遇见了很多人很多事,有一些是意料之中的,有一些是意想不到的,还有一些……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从她的犹豫中,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说,那一年的她大概四五年级的样子,在学校里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女孩子,当然了,这是她的对自己的评价,我却不以为然。接下来都是些零碎的回忆:
自修课上,和周围的人谈论xxx的鼻子又大又丑,xxx的嘴大的仿佛是一艘小船,xxx又偷偷拿别人东西了,还有他喜欢上了xxx……
放学之后,二班和四班约了群架,应该是去呐喊助威还是去冲锋陷阵,最后,以一个小男生的小报告而全剧终……
寒暑假期,还没放假就做完了所有作业,每天在外面厮混,家门口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她和朋友梦的脚印,在菜地边上、在石桥底下、在他的家里玩捉迷藏……
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她对自己童年生活的满意和自豪,很明显,我并不理解。
她说,她出生平平,长相平平,成绩平平,却愣是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我说,是她把生活,把自己的经历太当回事了。
也许吧,她也不以为然。
A先生是她一直爱慕的男孩子,当然也是所有女生爱慕的男孩子,B先生喜欢她,C先生也喜欢她,可她眼里就只有A先生。她在回忆的时候,眼里还有光芒。
后来,她进入了新的学习环境,感觉自己长大了,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和“喜欢”都已经不是那么回事了。渐渐地,她不再在意A先生的动态,却发现自己喜欢上了B先生。
鬼知道后来是什么结局。
“B先生不喜欢我了,我错过了他的喜欢”,她还是和我说了结局。
她和我说,C先生还喜欢她,可是她现在喜欢B先生。我对她嗤之以鼻。
再后来,她喜欢上了C先生,显而易见,C先生早就另寻新欢了。
哦,她是多么悲惨。
日子一天天的过,她长到了十五六岁,这样的年纪里,她有了新的发现。她的生活不再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喜欢”,是的,她结交了新朋友了。她说她很开心,觉得每天和他们在一块聊天扯淡特别开心,仿佛时间就是在那个时候偷偷溜走的。
她说,D先生特别好,她有了新目标。
……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错过了什么,当她意识到的时候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她和我抱怨了几次,无非都是后悔没有好好努力,我没有给她任何表情,这一次,我也沉默了。
后来,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任性、张扬、毫无顾忌地发着疯。她喜欢了那么人,也被那么多人喜欢着。他又遇见了E先生和F先生……
鬼知道是什么样的结局。
“我要好好学习习,天天向上!”很明显,她委婉地告诉了我故事的结局。
事实证明她并没有这样做,她开始意志消沉、情绪低落、神经兮兮,周围的人都用尽方法地去和她说笑。而她呢?强颜欢笑,最后精疲力竭。即使是这样,她还是遮遮掩掩地做了很多疯狂的事,她并没有告诉我她到底傻到了成么程度,只是在每个周末都去同一个地方,买杯奶茶,思考人生而已。
她疯了,也胖了,我想。
当我决心不再搭理她的时候,她又有了新的转变。我一头雾水,她应该是一个多变的人。她开始竭尽全力地去生活,她开始珍惜每一分属于她的时间,看到她充实的样子,我不禁又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我问她,你快乐么。
她大笑地给了我肯定的答案,随之而来的是她眼神中藏不住的落寞。
哦,她很孤独。
那又怎么样呢?面对她的情绪,我总是无能为力。
十八岁的生日,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而是噩梦的开始。G先生和她的故事从来就没有开始过,也谈不上什么结束。
但是,自那以后,她发现一切都变了,每个人都以自己为中心,日复一日机械地劳作着,她也开学会“两面派”了。
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也或许,我再也读不出她的心思了。
第一次,我觉得,我们陌生了……
人生总是有许多场洗礼, 每一次经历就是一场蜕变。
我们很久没有交流了,重新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了。那一天阳光明媚,她在远处对我微笑,我仿佛又看见了小树苗高的她,在对我挥手。
她和我说,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也许还是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我没有说话。
她说,现在的生活很快乐,准确地说是很精彩。比起在优秀的舒适圈里兢兢业业,她更喜欢现在的样子,生活仿佛是一场又一场不散场的电影,情节跌宕起伏,险象环生。
她对我笑,说着这些年她经历过的事,我看见阳光下她一张一合的嘴唇,读出了此刻她的心情。
至少,不再有伪装。
2017年,她即将毕业了。和千千万万人一样,即将穿上学士服,和同学们吃一顿散伙饭,从此天涯四处流浪,不再有交集,不再有相聚。
我问她,会舍不得么?
她给了我一个白眼,说我矫情。
她和我说,这些年,她遇见了很多人,很多事, 有些经历惨痛到她不想去回忆,一想起当时的狼狈,仍然会被夜晚的噩梦惊醒。而有些事情,她忍不住一遍遍地反复去咀嚼,像糖果一样,很甜,很美好。
我回了她一个白眼,这样的描述才是真的矫情。
I先生来接她了,两个人在刺眼的阳光下渐渐远去,我大声问她,H先生呢?她没有回我,应该是没有听见,那又怎么样的,那些不重要的人永远都不会成为故事的主角,更加不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