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

夏日的午后，艳阳高照，将天地间变成一个巨大的蒸笼，热浪滚滚。

正值学校放暑假，校园里只有几个住校老师出入，很是安静。李老头洗净碗筷，回到传达室，在电风扇的隆隆声中睡起午觉。

敲门声将李老头吵醒，传达室门外站着一个高个少女，长发披肩，身着浅绿色连衣裙，右手打着遮阳伞，左手缠着一条丝巾。

“李叔，我回来看看母校。”少女摘下墨镜。

“是皎皎吧，都出落成大姑娘了，妈妈可还好？自从你们搬走就没再见过。”

“需要填写记录吗？”少女指着访客记录本，并不回答

“不用，进去看看吧！替我向你妈妈问好。”

“李叔要下雨了，门口的花草别淋到。”空荡荡的校园想起少女清脆的高跟鞋声。

李老头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天空已是阴云密布，闷闷的让人透不过气，可不是要下大雨了，还是先把门口的盆栽搬进来。

皎皎走到和母亲曾经的住所前，墙皮脱落，门窗的铁条锈迹斑斑，已经被学校用作储藏室。

父亲走的早，母亲在这所学校食堂工作，学校领导便把这所不足十平米的教职工宿舍借给她们母女住，算是对困难职工的帮扶。

母亲对皎皎管的很严，希望女儿能够学习争气，放学后皎皎就被关在家里学习。十六七岁的年纪哪有不想玩的，皎皎曾经无数次透过窗棂望着外面的世界，心早就不知飞去了哪里。

池塘里荷花娇艳欲滴，一如曾经的每个夏天。皎皎手指拂过池沿，经过一上午的暴晒却并不烫手。记忆里葛明刚到这所学校任教时很喜欢呆在校园里的池塘前写生，白衬衫黑色长裤，干净清爽。

记不清是第几次透过窗棂缝隙偷看他，却与他回望的视线相遇，他在冲她笑。皎皎赶快低下头，却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他一定知道自己在偷看她，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欣喜。

葛明给她画的风景画、静物素描都被她小心翼翼收起，藏在床榻下，还有一张她的肖像，葛明说他画人物最出色。

夏日里的屋子热的像火炉，少女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下却感到阵阵凉意，冰凉的手指在其上徘徊，伴随着葛明粗重的喘息。

直到被母亲发现人物画像，“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母亲的绝望哭喊声依然在耳畔回响。同龄人的疏远，左邻右舍的指指点点，但是皎皎不怕，葛明不会骗她。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教职工宿舍楼前，狂风怒吼，卷起地面的灰尘杂草打着旋儿，这是雷阵雨来临的征兆。那一夜葛明下跪哭着求她原谅，“我父母都在农村务农，我真的不能丢了这份工作，皎皎我对不起你，你转学吧！”大雨滂沱，打在脸上疼得揪心，“如你所愿。”皎皎异常平静，分不清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

再后来母亲的呼唤声，救护车的急救声，皎皎都听不到了。

睁开眼睛有一瞬间恍惚，扯下左手的丝巾，一道狰狞的疤痕甚是刺眼，伤口早已愈合然而每逢阴雨天总是隐隐作痛。今天总算痊愈了，皎皎笑了。

404室，葛老师的住处，访客记录中的标注。

“有人敲门，去开门”，正在整理衣物的妻子喊到。葛明放下正在帮儿子拼插的拼图，去开门。

一道闪电划过，正照在门外女子苍白的脸上。

“你是皎皎！”葛明惊恐得叫到。

外面大雨倾盆，多日的闷热终于得到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