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流

图片发自App

北国的春，向来是雨为罕物，可怜的人们不敢对它心存幻想，万年的进步里他们仍得指望老天爷的赏饭。

今年，却是天颜大开了。清明的小雨洒湿地皮，今夜的雨又一夜打瓦。早春时那隐约的春消息，现在已是壮年的好春大步阔野了。草下还有干草，却是翠绿占了主色调。花事照样演绎，现在是油菜花让位，马上洋槐花要登台了。远方的蜂农奔来了，在林里安了帐篷做家，要很久才撤退的。

清早出门，万物都被洗了去，长路两侧的新杨，都散发着新的气息了。一路向远铺陈，也诱发了人的开阔。路面硬化，春水奔流，四散入路边的麦田。春麦会张口喝饱，扬花和抽穗就不会少力气了。

立住，伸手可摸住紫色的泡桐花。雨打花落，落地成泥。没有人伤春，都是代谢，不远有人的坟头。再远的石堆上，有迎春花，大多早就蓊郁了，但就有几朵，固执地现在才开了，不以迟到为耻呢！它们和春雨有私交，故意现在才相逢？还是这花魂早先去了西地的苦寒，引开了那里的百卉，而今才万里来归？天地一点，恰入了我的眼睛来，幸耶否耶？

有老农说这下雨就是下麦。麦收八十三场雨，这雨落麦田，小麦增产，不就是下麦籽吗？老农站在地边，拿了铁锨改水，雨声汩汩入地，他笑容掩不住。水面有桃花，有纷落的海棠花，它们踊跃着做小麦的肥料去，丰收是许多东西一起的作为，有意无意间。麦田凝绿，密实攒动，力道都能看出来了。

我想起麦垛连着的打麦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