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衣裳

女儿

当她还在我肚子里时，我就开始想象她的模样，像我还是像他？或者遗传异常谁都不像。

肚子越来越大了，她开始在肚子里翻跟头打把式，像孙猴子大闹天宫不分时晌。

实体店里盒装的宝宝服，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看着就喜欢得不行，穿在宝宝身上该多鲜亮！

幼儿园时她最爱穿花衣裳，裙子能不能随着快速旋转开屏似孔雀，是她最关心的事项。春寒料峭，宁可秋裤外再把连衣裙套上。

“妈妈我想要这条裙子！” 期待的小眼神一直到了大一时光。为了满足女儿的心愿，其它消费省省也一样。

女儿慢慢长大了，给她买的衣服经常看不上。四张儿多的我还怀有一颗少女的心，见到好看的衣服还想占为己有，中年人最后的倔强。可腰身见粗，或许可以穿在女儿身上。

后来女儿自己开始赚钱，我再也不用为她的穿着费思量。买了反正也嫌土得掉渣，审美已经跟不上。

”妈妈我送你件衣服吧！”我有种媳妇熬成婆的感觉，传说中的反哺叫我欣喜若狂。

可惜我俩的审美观真的不在一个轨道上，接过女儿时不时送上的衣服，转身默默地塞到衣柜最深处雪藏。

但是那件红色开襟羊绒衫，是她人生第一笔奖金送我的生日礼物，穿了很多年，一直舍不得下岗……

俺娘

生了两个男孩才诞下俺的娘，她说生俺时一直犹豫彷徨。可俺爹坚持要个女儿，当然，这个是俺的猜想。

物质匮乏的年代，新衣服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穿上。扯布除了要钱还得有布票，记得那年每个人补助了几尺人造棉卷，俺娘规划着如何量布，兴奋了好几个晚上。

俺干过最不讲理的一件事，就是看上了一件黄色棉服，填充物叫蓬松棉，那时觉得特别时尚。

那时俺还是个穷学生，手里没钱还想臭美，对那件挂在橱窗里的棉服念念不忘。

跑回家跟娘商量“把您送俺的那件雪花呢大衣还给您，您把大衣的钱给俺？”娘听完哈哈笑，马上给俺拿了几十块大洋。

黄棉服穿上了身如愿所偿，可这件矫情事，成了俺娘的话把，每次说起来她笑得像花儿一样。

如今娘的装束都是俺定期给买，俺添一件衣服一双鞋甚至一个包包，总是来个双份，不然就像吃了独食的白眼狼。

老年人穿着最讲究宽松舒服，棉麻制品是首选，与时俱进也得讲究点儿时尚。尤其脚下的鞋子最不能马虎，重点是防滑轻巧，不能图便宜摔一跟头，那可犯不上。

“太贵了”，“不要了”，“又不上班在家凑合瞎穿”……这是娘的口头禅，他们那一代人，勤俭持家已是惯常。

站在穿衣镜前的娘，总是笑盈盈地说人老了，穿啥都没个样。“您腰不弯背不驼，来，拍张照片，发个朋友圈，让老伙伴们看看您多美多棒。”

其实俺最了解娘，九十一岁的她最怕成了儿女的牵绊，一辈子生性要强。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总有差距，穿着新衣裳的她，和老姐妹们一起遛弯，也会嘚瑟得像个小姑娘。

家有一老就是一宝，娘在的地方就是家乡。为您添衣购物是儿女们快乐的事，可以自豪地告诉亲爱的朋友们，俺家有娘！

娘啊，您要好好的，不许瞎想。您是我们甜蜜的“负担”，愿您永远快乐健康。

不久后，俺就变成了俺娘，女儿会不会像俺一样？

人生苦短，有时候就像一件衣裳。不知为何，写到此处，竟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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