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开学
路小染去M大报道的那天不太顺利。父亲远航了,母亲在上班,哥哥就在M市工作却正好出警了。她一个人拖着大包小包出了M市火车站,折腾半天上了学校来接人的大巴,累得满头大汗。大巴在学校附近不幸抛锚,所有人只能下车走路,离学校还有一公里,拖一个背一个肩上还斜跨一个的路小染在烈日下有点想死。
叮,收到一条微信。打开一看发件人吴昊,路小染惊得手机差点掉地上。
吴昊是她的高中同学,同桌做了两年,也持之以恒地和路小染互掐了两年。奇怪的是这家伙高考之后突然消失,发了几次微信都没回,问了班主任才知道他出国了。今天突然大变活人,跟掐着点似的,一出现就抛给路小染重磅消息——他不上大学了,签了M市一家公司做歌手。明天还要去路小染学校看她。吴昊没有问路小染在哪里,好像失联的两个月完全不存在,一切都像以前一样,他理所应当地知道她的所有消息。放下手机,路小染愣了半天,朝夕相处的同桌变得神出鬼没的,好不习惯。
初见
路小染高二的时候,某天自习课上,班主任领来一个转学生。肩上搁着两坨白色耳机的转学生双手插兜站在讲台边上,帅得咄咄逼人。被课业虐得死去活来的高中生们从书本里一抬头都眼前一亮,教室里一阵骚动。班主任给他留了靠前的座位,转学生眼皮一抬,环顾四周,指着一个位置,冲着班主任发射微笑,“老师我想坐那”。路小染悚然一惊,看着同桌小花花被班主任温柔劝到那个前排座位上,再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吴昊长腿一迈,三两步走到自己身边,呲牙一笑,一屁股坐定之后戴上耳机,雷打不动地睡了一节课。路小染和小花花遥遥相望,两眼泪汪汪,捶胸顿足班主任被美色所迷,要大事不好了。
一班来了个校草的消息不胫而走,前来搭讪的各路妖魔鬼怪一茬接一茬,吴昊人看着面善,见谁都笑眯眯,有问必答,却惜字如金。每天晚到早走,独来独往,除了课间上厕所,基本都在课桌方圆两米内活动,从不参加集体活动。天天一身校服,白衣黑裤,肩膀上永远垂着各式各样的耳机,不同品牌不同款式不同花色轮番出镜。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路小染同学观察了一个月,郑重地对小花花宣布:耳机才是吴昊的本体。
刚满17岁的路小染还没长开,丢人堆里就找不见,青春痘还在脸上稀稀拉拉地列着队。不过路小染从小学画画,常年包揽班级黑板报,官居文艺委员,平时又很讲义气,只要她想结交的人,不论男女,没有结交不到的。但这个吴昊,一来就挤走了小花花——太讨厌!路小染赌气每天鼻孔朝天,只当身边是空气。吴昊也不着急,一个月了俩人基本没有进行任何会晤。身为一个资深话痨,路小染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破冰
路小染有个亲哥,路无涯,从小就是混世魔王,崇尚武力,长大了竟然没跑偏,现在警校都快毕业了。学校规矩森严,平时难得出来放风。这个周末路无涯回了家,爸妈都不在。刚下晚自习的路小染掏了半天书包发现忘了带家里钥匙,只能求助路无涯。她四六不着的哥发来一家酒吧的定位,显然忘了他妹还是个未成年。
酒吧是新开的,没想象中那么乱乎,人不多,三三两两地散落着聊天。路无涯和几个哥们儿就坐在门边,见小染来了,都顺手把烟掐了。路无涯叫了车,准备带小染回家。
这时一个歌手拎着吉他坐上了舞台,简单拨了拨弦就开了嗓。
Ground Control to Major Tom,
地面指挥呼叫汤姆船长
Ground Control to Major Tom,
地面指挥呼叫汤姆船长
Take your protein pills and put your helmet on.
服下蛋白质药片,带上头盔
路小染忍不住凝神多听了几句——哇塞,好听得从耳朵到心脏都痒痒了。
Am I sitting in a tin can
我待在船舱里
Far above the world,
远在地球之上
Planet Earth is blue
看着蔚蓝的地球
And there's nothing I can do.
而我什么也做不了
就是这声音......怎么...越听越...耳熟........
路小染控制不住地循声往前走,扒着吧台探出小脑瓜——卧槽?台上那不是她同桌吴昊吗?!......他今晚不太一样,黑T,牛仔裤,马丁靴,看起来有点野,脖子上终于没挂耳机了。吴昊唱完一首歌一抬头,就看见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的路小染,很可爱。他也有点意外,愣了一下,冲她一昂头,笑了笑。就见路小染眨巴几下眼,光速转身,跑了。
周一路小染回到学校,好不容易捱过早自习。教室里吵吵嚷嚷,她清清嗓子,拿铅笔的橡皮擦头戳戳身边那一坨下课铃一响就趴下装死的生物,“你......” 吴昊本来也没睡着,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头冲着路小染,还摸了摸耳郭,表示自己已经“洗耳恭听”了。......路小染被他一盯突然忘了自己要问啥了。吴昊等了半天看对面没动静,准备蠕动着回到原始姿势。“哎”,路小染一急,“你唱歌怎么那么好听啊?” 说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吴昊眼睛一点点地弯了起来,朝路小染勾勾手指头,贴着她耳朵,“我是天才。”
朋友
路小染是个讲义气的少女,没跟任何人提起吴昊偷摸在酒吧唱歌的事,俩人开始了正常邦交。吴昊睡觉路小染帮忙放个哨,路小染出黑板报长腿吴昊给擦个黑板什么的互帮互助。吴昊活动半径小,路小染一出门就成了他经纪人,主要工作是代收情书。时间久了路小染发现,吴昊就是一只外表无害,内心高傲的大猫,轻易不主动霍霍人,一旦和谁熟了,那就是猫认了主,甩不掉了。期中考试成绩一出来,这人就凑过来,“小染,帮我补课”。吴昊的书桌就是哆啦A梦的百宝箱,路小染被源源不断的零食冲昏了头脑,一不留神就任由他占领了自己大部分课余时间。这家伙圈地意识强到路小染但凡和其他男生走得近一点就要捣乱,还说路小染太笨容易受骗——“A男长得是人模狗样的但是成绩比我还差你受得了?”“B男脚踏三只船了还来撩你你是不是瞎”“C男那种特别温柔的很可能是变态”.....不光说还做,明里暗里地把路小染身边的桃花扫得一干二净。有一次路无涯来接她,路小染眼珠一转,一出教室就树袋熊一样挂在她哥身上,紧随其后的吴昊脸色都青了,跳出来演电视剧,“小染,这个男人是谁!”,路无涯脸色比他还青,上前一步揪住他衣领,“我是他亲哥,你是谁?”逃离战场三米远的路小染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么几次以后,路小染觉得自己除了赶紧毕业逃离吴昊的魔爪之外没有第二条路了。路小染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她给吴昊收的情书可是一封不落地全部送到了正主手上(正主从来不拆信她也没辙啊)。她忍不住灵魂发问,“吴昊,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吴昊露出那种熟悉的微笑,“不,小染,是我这辈子欠了你的。”
前史
12岁的傻白甜路小染 & 12岁的落难少年吴昊
路小染的父亲路征,是远洋渡轮的船长,在家待的时间很少。初一那年的寒假,12岁的路小染第一次坐上父亲的渡轮,全家远航旅行。路过欧洲某城,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劫的吴昊被送上了船。第一次知道父母秘密的12岁少年吴昊,麻木地在床上蜷了三天才爬起来,天天守着甲板上吹风看日落。路小染经历了最初的晕船期之后,每天在船上上蹿下跳,注意到一个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男孩经常靠着围栏发呆,眼里全是悲伤。路小染迅速脑补了一个背负生活重担的孤儿千辛万苦混上船的故事,偷偷告诉他哥路无涯,船上有个奇怪的人,怕是想跳海。一天黄昏,路小染又来偷看吴昊,发现他正一阶一阶地顺着围栏往上爬,吓得路小染一边啊啊啊叫唤一边冲上去一把把他拽下来,“少年,不要想不开!” 一个大浪打来,少年吴昊眼睁睁地看着他差一点就能抢救回来的耳机被大海带走,一声不吭地转身回了船舱。
除夕晚上,路小染和父母,哥哥一起在船上过年,阖家团圆。落在形单影只的吴昊眼里,莫名嫉妒那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公主。说不上是什么心理,吴昊顺走了她的学生证藏起来,「C市二中初中部」几个字烙在了心里。渡轮停在某海港城市,船上的人上岸休息,等在岸上的杀手尾随吴昊进了一条小巷,一路严防吴昊寻短见的路小染最先发现异常,叫人来救下了吴昊。
这一面之缘对路小染来说转瞬即忘,却成了少年吴昊心里擦不掉的白月光。
好久不见
路小染千辛万苦地进了大学校门,在新生接待处投奔了组织的怀抱,一个学长送她到了宿舍。学长叫冷铭,玉树临风,温柔体贴,回头率超高。路小染没想到第一天就能邂逅风云学长,心里的小粉红咕咚咕咚地冒泡。她鼓起勇气要了冷铭学长的微信,学长笑着邀请她参加迎新晚会。
路小染考上的是一所综合性重点大学,以为身边都是正正经经的别人家孩子,抱着这样的想法开始六人寝同居新生活,很快就被颠覆了三观。她的五个室友——刁蛮富家千金唐雨欣,让她嘴里吐出一句好话比登天还难;伶俐心机校花夏依佟,刚跟男生腻歪完转身就能说自己是单身;耿直学霸陈钰,厚厚的眼镜片后面藏着深不见底的情绪;短发女丁晨性格火爆,脑子想不明白的事通通诉诸武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吃货徐嘉嘉,小便宜占得眼睛都不眨—下——就没一个吃素的,争奇斗艳,竞相撕逼。第一天就火光四溅地上演了修罗场,路小染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大学生涯有多丰富多彩了。
吴昊发来微信约见面地点,路小染正琢磨在校门口还是校园里见面,被旁边的丁晨抽走了手机,大呼小叫地问这帅哥是谁。路小染哭笑不得,迅速抢回来——妈耶,就这么一个侧脸头像都能招蜂引蝶,真引狼入校了那还了得?路小染果断约了吴昊校门外见。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路小染远远地看到一株小白杨戳在校门口,军绿外套配深色仔裤,脚踩一双vans,一只耳机挂在耳朵上,另一只叛逃到了胸前,他也没去捡,盯着石刻的学校招牌看得很认真,只有路小染知道这厮早就魂游九霄了。来往的女孩子们眼神像X光恨不得把他从头到脚都穿透了,这株白杨还浑然不觉,脑门上写着“生人勿近”,把自己站成一个雕塑。路小染快步绕着跑过去,站在吴昊右后方,踮起脚抬起左手搭上了他的左肩——像解开了某种魔咒,“啪”一声,刚才石化的某人左手按住还没来得及从他肩上撤走的手,右手向后探,揽住路小染的腰,稍一用力,轻而易举地单手把身后想要恶作剧的小人提溜到身前,转了半圈,四目相对。
半秒之后他就光速放开了,退后一步,俩人同时开口。
“路小染你又长胖了!”这是没心没肺的吴昊。
“傻逼吴昊你耳机挂坏我衣服了!”这是气急败坏的路小染。
............
因为你在这里
路小染今天穿着一件针织衫,挂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幸亏里面还穿了件小背心。吴昊摸摸耳朵,嘿嘿一笑,揉了揉路小染的头发,“走,先去吃饭”。路小染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不回微信?为什么消失这么久?为什么不上学了?为什么要当歌手?为什么来M市?.......吴昊专心致志地往路小染碗里夹菜就是不答话,只在听到为什么来M市的时候笑眯眯地抬头,“因为你在这里呀”。路小染翻了个白眼。
叮叮叮,路小染的手机突然响个不停。宿舍微信群里丁晨疯狂艾特她——徐嘉嘉说你在校门口被一个大帅哥拐走了?还搂搂抱抱的?长啥样?发照片!丁晨不依不饶,路小染苦着脸吐槽吴昊太招人,吴昊拿起路小染的手机翻了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拍了一张俩人合照发到群里。路小染快要气死了,阴魂不散还想挡我大学桃花!咬牙切齿地打字发群里,“嗯嗯嗯我同桌超帅的~~”“可惜我努力两年都没掰直哎”“丁晨你要不要试试~”
吃完饭吴昊带路小染去买衣服,让她随便挑。路小染脱口而出你卖身去了?吴昊说对啊,卖给JC娱乐了。路小染拍拍吴昊肩膀给他打气,她其实有点羡慕吴昊,她最爱画画,却选了M大的王牌专业商科,因为大家都觉得这条路最稳妥。路小染看中一条连衣裙,吴昊又挑了一条装饰项链和一个小手提包给她。土包子路小染感觉自己只要再盘个头就能当party queen了,美滋滋地畅想自己在迎新晚会上carry全场,嘻嘻嘻,冷铭学长看到我!
女寝皆是修罗场
吴昊在开学第一个月保持了几乎每日问候的存在感,“军训还适应吗”,“不好好锻炼遭报应了吧”,“今天录了一首我特别喜欢的歌”,“别看学长了都没我帅”,“我买了些东西给你,可以贿赂一下室友”,最后丢下一句“我最近会很忙,可能会联系不上”,又消失了。
宿舍里大家忙着撕逼,唐雨欣搞特权不军训遭到一致唾弃、徐嘉嘉和学生会会长恋爱会不会被骗呢、丁晨不打招呼拆别人快递用别人东西、陈钰每天不在寝室太不合群了吧、夏依佟到底有没有男朋友......任何一个话题都能引发一轮战争。休战的时候也能一起逛街,一起追剧磕CP聊八卦,比如猜最近网上爆火的神秘蒙面歌手是谁,新歌发一首火一首,连陈钰都在追着听。上课,写作业,社团,逛街,追剧追爱豆,讨论帅哥,隔三差五地骚扰冷铭学长......大一fish路小染实在很忙。冷铭学长有问必答,从学业关心到生活,军训休息的时候还来送水,惹得路小染小鹿乱撞。
转眼到了迎新晚会,路小染为了等夏依佟迟到了,夏依佟用美人计色诱看门学长,晚了二十分钟的俩人还是成功入场——门一打开全场观众齐刷刷行注目礼,C位出道了。路小染忍不住叹服夏依佟戏精好手段,完全没想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烂桃花周鑫
和冷铭学长还没有实质进展,路小染先被一个叫周鑫的人缠上了。起初不设防的路小染通过了仰慕者加微信的请求,又在室友们的怂恿下和周鑫出去吃了顿饭,结果叹为观止——自恋,抠门,势利,大男子主义,路小染深刻认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从此避之唯恐不及。但这时已经晚了,周鑫总以各种理由出现在自己面前,选同一门课帮自己占座,食堂拼桌一起吃饭,还各种接近她室友打听她消息。路小染是遇强则刚的性子,偏偏对付这种软磨硬泡型选手毫无经验。直到听说周鑫到处跟人说自己是他女朋友,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严肃拒绝了周鑫。没想到周鑫放了个大招,晚上在宿舍楼下摆花、点蜡烛、弹吉他凑齐了告白三件套,一堆人围着起哄,路小染冲下楼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拒绝,周鑫颜面扫地,发微信撕破脸让路小染等着后果。担惊受怕的路小染向冷铭和她哥求助,路无涯第二天就请了假来学校,把周鑫胖揍一顿。冷铭担心路小染出意外,经常晚上护送她回宿舍。冷铭是真正的绅士,尺度拿捏极好,护花这种事做起来也丝毫不让人尴尬,气氛完美。所以当他邀请路小染作为自己的舞伴参加K社舞会的时候,路小染眼都不眨地同意了。
周鑫这么一闹,路小染突然想起了高中时候被吴昊暴力拆解的那些烂桃花。算下来这家伙又有俩月没有出现了。路小染在网上搜JC娱乐吴昊,没有任何消息,倒是刷出一条JC招兼职的消息。本就打算挣点生活费的路小染顺利通过面试,每周末去公司端茶倒水,但从来没碰上吴昊。
神秘歌坛新秀Healer
树叶飘黄的时候,吴昊出现了。说失联就失联,一出现又是已经在学校门口......当我是超大电量随时待机充电宝啊!路小染气鼓鼓地朝外走,看到他的时候又说不出话来了。快要入冬,一身深色风衣的吴昊站在快秃噜了的树边,背影看起来有些孤独。吴昊说自己这段时间在封闭训练发歌,但只是声音出道,保密很严,JC的普通员工都没见过他。路小染灵光一闪,难道你就是那个超火的神秘歌手Healer?!吴昊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嘘,是我啊笨蛋,你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了么。路小染一想到室友们迷得不行的Healer正在和自己逛校园,顿时尾巴翘到天上,差点在林荫道上横着走。乐极生悲,快到女生宿舍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冷铭学长!路小染第一反应是完了,吴昊还背着自己的书包!冷铭已经看到了路小染和吴昊,扬手打招呼,“小染,我来给你送舞会的请柬”,他递过来一个烫金信封,路小染顿时莫名有种偷情被捉的感觉,心虚地看了看吴昊。吴昊微微一笑,自然地从冷铭手里接过请柬,“谢谢啊”,宠溺地摸摸路小染的头,牵起她的手,“走吧,带你去吃饭”。路小染只来得及跟冷铭丢下一句“啊啊啊学长这是我高中同学今天刚好路过这里”就被暴力拖走了。
路小染还没来得及控诉吴昊,吴昊就先发制人问给请柬的是谁,路小染被他一问就绕进去了,迎新晚会、冷铭、K社舞会都说了一遍,周鑫的事也说了。吴昊听到周鑫被路无涯揍完再没出现之后眉头紧锁,再三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路小染问吴昊为什么这么神秘地出道,这张脸出镜会更有杀伤力吧。吴昊说这是他同意签约的唯一要求,不想因为它放弃掉其他更重要的。“比如像现在这样在人来人往的餐厅里不被打扰地陪你吃一顿饭。”吴昊望着她,眼里仿佛有光,很遥远却又很闪耀的光。路小染被他盯得浑身发麻,心想自己是不是被撩了?
K社舞会
K社是M大里神秘的精英社团,内部成员大多是富家子弟,会费很贵,资格稀少。舞会一年一度,会员可以自己带舞伴。徐嘉嘉偷偷跟路小染爆料,唐雨欣和夏依佟都要去舞会,而且原本定了夏依彤做舞会司仪,被唐雨欣临时抢走了。
路小染穿着一袭小黑裙下楼,冷铭见到她忍不住赞叹“小染,你今天好漂亮”,路小染脸都有点发烧了。看着冷铭带着路小染走进会场,夏依佟显得很吃惊,唐雨欣冷哼一声离开了。路小染心想自己又哪儿得罪大小姐了,夏依佟靠过来说,你不知道么,唐雨欣一直喜欢冷铭,我还以为今天他俩是一对。路小染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和冷铭跳舞跳得如芒在背。落单的时候唐雨欣走过来,高傲又怜悯地盯着她,我和冷铭从小就认识,来M大也是因为他在这,两边都见过家长了,这些他没跟你说过吧。你别太入戏了,离他远点对你自己好。路小染觉得头上天雷滚滚,好奇地问冷铭为什么不邀你做舞伴,唐雨欣又冷哼一声离开了。舞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唐雨欣借着司仪身份突然公开对冷铭表白,台下都炸了。路小染不得不挺胸抬头迎接所有人的注目,还要保持微笑,身边的冷铭却牵起她的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所有人都听见,“可是我喜欢小染啊”。
舞会之后,唐雨欣和路小染关系降到冰点。随后又爆出夏依彤拒绝加入K社的消息。路小染去问她,夏依彤说,有效的社交圈子是建立在对等互利互惠的关系上,我这样连会费都要申请全免的,去了不是去给人当花瓶就是丫鬟,再说多半毕业后离得远了少了共同话题就断了联络。我跟他们本不是一个圈子的,硬挤进去早晚也是会被清出来,倒不如给自己留点自尊。路小染略一琢磨就明白了,对夏依彤来说,与其默默无闻低人一等地加入K社,不如高调地拒绝掉,反正舞会上该认识的人也认识了。不加入K社反倒是为自己争取到了与那些K社成员平等相处交流的机会,又顺便抢了唐雨欣的风头,报了夺走司仪的一箭之仇。
再次叹服夏依彤的同时,路小染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冷铭之间巨大的阶层差异。那天晚上之后冷铭就开始正式追求她了,嘘寒问暖较之前更甚,路小染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却一直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给吴昊发消息,吴昊隔了好久才回,那时路小染已经在考试周,什么旖旎心思都顾不上了。
我不会在原地等你
考试周结束第二天。M市新开的DK Land试运行,吴昊带路小染去玩。DK land主题公园建在一座近岸的海岛上,这次试运行的邀请函是全球范围投送的,目标人群是VIP级发烧友及各界知名人士,因此极少有人会转手出售,多是往来赠予。
坐在环岛热气球上,路小染问吴昊哪来的票。吴昊说一个有名的音乐人手里有两张票,他拿自己的吉他换的。路小染知道那是一把从著名吉他制作大师那里定制的绝版琴,顿时心疼死了,“败家子吴昊,我们等正式开业的时候来就行了啊”!“可那时候你就不会是像刚刚那么开心了呀”。吴昊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笑一笑嘛,路小染”。这个动作让路小染恍惚回到高中时代,她试探着问吴昊哪天回C市聚一聚,老师同学肯定很惊喜。吴昊叹了一口气,“小染,我现在不方便”。又来了!路小染这次说什么都不准备放过他了,“你犯事儿了?”“没有”。“你在学校骗了姑娘回去会被打?”“不是”。“你欠人钱没还?”“......没有”.........“那你告诉我是为什么。吴昊,关于你的事情我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你老是消失,虽然每次都有理由,但我总是不安。如果你有麻烦,我连怎么帮你都不知道。” 吴昊似乎有点意外路小染也会这么郑重,脸上露出痛苦的隐忍,“还不到时候,小染,再等等”。他拉着路小染站起来,俯瞰整座DK Land,“你看这儿多美。你还有哪些想做的事情,如果可以,我想带着你一件一件去体验。”
路小染努力说服自己吴昊一定有他的不得已,“当然可以,只要你别隔三岔五地闹失踪,”心里却还是空落落的,“吴昊,我不会在原地等你的”。
给我唱首歌吧
丁晨和徐嘉嘉每天轮番轰炸问路小染为什么还没有接受冷铭学长的表白,路小染也不知道。或许是冷铭完美得让人觉得不真实,又或者唐雨欣和夏依佟的话在心里扎了根,寒假回家之前路小染约冷铭吃了一顿饭,有点愧疚地说自己没想好,冷铭反而安慰她让她放轻松,开学之后再说。回到C市,远离修罗场的路小染如释重负。路无涯中途回家了一趟,问起路小染大学生活怎么样,路小染忍不住把吴昊和冷铭的事都说了,愁苦地问他,哥,你妹是不是太受欢迎了。路无涯刮刮她鼻子,说吴昊不回C市是不是怕我揍他?路小染笑得趴倒在沙发上。高中师姐林沫约她吃饭,问她有没有继续画画,路小染惆怅地说没画了,以后可能当个会计吧。林沫说路小染天赋很好,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路小染很受触动,回去就把画笔画板都翻了出来。除夕那天,吴昊隔着电话祝她新年快乐。当时路小染正在涂鸦,挂完电话发现自己无意识地在画板上勾出了一张吴昊的侧脸。
新学期,冷铭和路小染选了同一门选修课,经常碰上。他笑着对路小染说,追女孩就要有追女孩的样子,也要允许他刷一刷存在感。路小染红了脸,冷铭越是绅士,自己越紧张。路小染继续在JC兼职,有一次居然在公司遇到了吴昊。吴昊把她拽进一个录音棚,路小染以为他要给自己唱歌,结果他说“我想听你唱歌给我听。我来做你的录音师。”路小染还没来得及羞涩,吴昊下一句又听得她牙痒痒,“随便唱,你就算跑调到喜马拉雅山上去,我也能给你拽回来。”
路小染脑袋里跳出一首歌,歌词也好记。戴上耳机,闭着眼睛唱起来:
我遇见谁 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 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着队 拿着爱的号码牌
唱到最后一句,“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总有一天,我的谜底会揭开。”路小染睁开眼看着吴昊。
录音棚的门被人推开,路小染看到JC大老板Hilda走进来,很严肃,“季然,现在不是你该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吴昊不在意地耸耸肩,准备带着路小染离开。路小染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飞快地伸手,从吴昊兜里抢出了他的钱夹,抽出他的身份证,上面的名字是季然。入职的时候路小染见识过JC的员工审查机制,“季然不可能是假身份,难道吴昊才是假的?”路小染问。吴昊把住路小染的肩膀看着她,“小染,名字和身份那些就算是假的也无所谓。我是真的”。路小染觉得眼前这个人好陌生,一堵无形的墙横在俩人中间,好压抑。她推开他,不许他跟过来,自己一个人回了学校。吴昊追着发了好多微信,路小染赌气都没有回。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倒春寒的时候,流感肆虐席卷M大,路小染也中了招,平时活蹦乱跳的人一下子就蔫了。冷铭每天出现,变着法子送营养餐给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人生病的时候大都脆弱,每天近在咫尺的陪伴太有杀伤力,以至于某天在卫生间听到外面俩女孩咬耳朵“听说没,冷铭和路小染在一起了”,路小染望着天花板心想,要不试试吧。
手机铃声响起,吴昊来电。路小染犹豫了一下接了,没想到对面是一个医生,说吴昊被人扎了一刀,现在正在医院。路小染心脏都骤停了,之前那点别扭瞬间抛到九霄云外,也没听清医生后面说了什么,打了个车冲到医院,“要手术吗?要签字吗?我能签!我是他家属!女朋友!马上要结婚的那种!” “笨蛋”,吴昊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我没事”。吴昊说他回家路上遇到有人抢劫于是勇斗歹徒受了伤,路小染直觉他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又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晚上吴昊提醒她再不回去宿舍要关门,路小染用眼神警告他闭嘴,找了个陪护床放在吴昊床边。陪护床比病床要矮上一届一截,路小染抬头看吴昊的时候恰巧也能看到窗外浩渺的银河星空,渺远而神秘的感觉正恰如此刻对面的他。吴昊突然没头没尾地开口,“好想带你去我出生的城市看看,带你去每一条我小时候跑过的街道转转”。那双藏了大海星辰的眼睛望着你,“如果可以,真的很想把我所有一切都分享给你。”路小染听得心里好难过,一下一下揪着疼,“吴昊,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吴昊说,“如果你希望的话”。之后路小染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朦胧中,吴昊的手从床上垂下来牵住了她,路小染就这样牵着他的手,像是攥着一把握不住的星光。
吴昊伤得不轻,住了半个月才出院。路小染第一次体验到可能永远失去吴昊的恐惧,“吴昊如果不在了怎么办”这个假设狠狠地压在她心上,喘不过气来。那个原本摇摆不定的天平,毫无原则地倾向了吴昊。她给冷铭发微信,“学长,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路小染重拾画画之后,宿舍那一小块地方就很捉襟见肘了,多少会打扰到室友。正好兼职也存了一点钱,路小染决定搬出去住。路无涯专门抽了半天时间来帮她搬家。吴昊找她要了地址,叮嘱了好多独居安全事项。路小染起初还笑他太啰嗦,结果有一天真出事了。下课回去一路都感觉被人尾随,快到家的时候那种盯梢的感觉又消失了。路小染以为自己太敏感,但没想到当晚客厅里就进了人,一个黑影举着一块手帕扑过来,想要捂住路小染口鼻。幸好吴昊买了很多防身用品,路小染用电击器拦住了他,跑回卧室锁好门,蜷缩着给吴昊发微信,吴昊回得很快“等着我”。路上吴昊拨通路小染的电话一直聊天,一进门就抱住她,身体有点发抖,路小染从来没见他这么紧张害怕过。吴昊反复确认她没有受到伤害之后,实在没忍住,轻轻吻上了路小染的眼睛,轻柔得像梦一样。吴昊当晚在客厅留宿,后半夜路小染醒来,听到他在和什么人通电话,语气很严肃“尽快吧,我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第二天路小染回来的时候,吴昊已经和邻居谈好了价钱,搬到对面住下了。每天送路小染去学校,接她回来,陪吃饭陪看电视,看她睡着再离开。路小染还养了一条狗,她收拾碗筷的时候,吴昊就去遛狗。吴昊弹琴写歌,路小染就打开画板摁住他做模特。路小染恍惚觉得这种日子过得像老夫老妻一样,吴昊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路小染都有点怀疑那个落在眼睛上的吻是不是真实存在过。有一天晚上,路小染做了一个梦,梦里吴昊站在海边夕阳下看着她笑,她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忽然,一个大浪打来,吴昊化作浪尖上的泡沫,消失在了波涛翻滚的汪洋中。
吴昊在哪里
又一个考试周结束的时候,吴昊离开了。只不过这一次,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了。
他卡着路小染最后一堂考试中途,发了一条微信,说自己马上登机,给她留了东西在客厅。路小染匆匆回家,看到吴昊的耳机和iPod放在茶几上,还有一个万万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东西,自己的初中学生证。路小染心砰砰直跳,这个不是当年丢在渡轮上了吗?iPod里只有一个文件,路小染戴上吴昊的耳机,音乐倾泻而出,是路小染那天在JC录音室里唱的《遇见》,多了吴昊的和声。音乐结束,吴昊的声音响在耳边,“笨蛋,你唱歌很好听。你的学生证是我偷走的,我好像那时候就喜欢你了,路小染。”路小染终于想起了船上的那个少年。“我本来以为还有时间。但是你走得好快,我怕追不上你了,怕你再也不可能属于我。所以我要去冒一次险,等我回来,就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听到“冒险”路小染呼吸一窒。“这个耳机你收好,最近可能不安全。里面有呼救装置,有危险就按一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警方会保护你。”路小染恍然大悟,怪不得从不离身,耳机竟是他保命的东西。
路小染毫不犹豫地按了呼叫,五分钟后门铃响起,路小染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警察,其中一个居然是路无涯。路小染瞬间就红了眼眶,“哥,吴昊在哪里”。
路无涯是一个月前被吴昊找上门的,那是路小染差点在家里被掳走的第二天。吴昊跟他说,小染最近可能有危险,他怕自己护不住她。路无涯听他说完所有事情,沉默着把吴昊掀翻在地上,恨不能打死他。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让她稀里糊涂地远离吴昊不可能,但如果把真相摊开在她面前就更加不可能。除了申请调过来亲自保护他们,路无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路小染终于从路无涯那里听到了吴昊的秘密。路无涯跳过了很多敏感细节,路小染还是大致拼凑出了“吴昊”的人生。
吴昊的秘密
吴昊出生在欧洲S国的华人区,父母总是轮流出差,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12岁之前,他叫魏西,12岁那年,他的世界天翻地覆。有一天父母急匆匆回家带走了他,路上一直有车尾随他们。吴昊在车上才知道,看起来和别人没什么区别的父母其实是为国家办事的特殊职业,常驻S国。那年国内犯罪A团伙首脑一家到了S国,吴昊父母奉命执行任务,团伙首脑之子当场死亡,首脑侥幸活下来,醒来就开始复仇。父母把吴昊送上渡轮,自己去引开追车的人,从此销声匿迹。吴昊在B市下船,流浪了三个月才被中国警方找到。“魏西”变成“孟昱”,在B市上学,开始新生活。安稳了五年,A团伙鹰犬嗅着线索找过来,找不到他父母,就想绑走他。B市不能继续待了,“孟昱”变成“吴昊”,17岁的吴昊主动提出要去C市,空降到了路小染的班里。这一次,不到两年鹰犬就追了过来,“吴昊”在路小染面前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季然”了。
这些年警方针对A团伙的侦查每年都有新进展,但距离彻底肃清还有多久谁也估不到。也许三年五年,也许十年二十年。吴昊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是这样了,在仇家被彻底铲除之前,接受保护,躲在暗处,每隔几年换一个身份,换一个地方,彻底割掉过往。
路小染听到这里浑身开始发抖——傻瓜吴昊,为什么还回来找我!老实躲着啊,等着啊!
路小染成了吴昊割不掉的过往。高中吴昊还能捣乱,可是小染上了大学,被人喜欢,之后理所应当该谈恋爱,结婚,生子。普通人唾手可得的人生,对吴昊来说都是奢望。本来他想,只要小染幸福就好了,可是看着有人追小染他又嫉妒得要命。看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同龄人,都长着一张没受过欺负的脸,他不可遏制地生出渴望,多想和她并肩走在阳光下啊。
20岁的他做了一个决定。与其继续躲藏,不如站出来,赌一把。他改变不了出身,但人生还这么长,他怎么可以现在就认命?他把自己当诱饵扔了出去。路无涯说,吴昊有一天联络警方,说A团伙为的是报私仇,跟踪他的人想把他绑回去,逼他父母出来。“那就让他们把我抓走吧,下次别拦了。我去给你们做内应,这样会快很多”。路小染差点被掳走,更坚定了吴昊立刻行动的决心。那一个月,他一边守着路小染,一边配合警方往自己身体里一个接一个地埋东西,定位gps、窃听器、摄影头.....生生把自己改造成了一台人肉探测器。
路小染敏锐地感知到一丝疑惑,那上次怎么会受了刀伤?“那是周鑫干的”。听到这个名字,路小染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路无涯语气里满是愧疚,周鑫那个事我处理得不好。他带着刀在你身后晃悠很久了,一直在寻找机会。吴昊那几天偷偷跟着你,发现了他。他先叫了警察,警察来的时候他正好引诱周鑫出手。故意伤人罪,周鑫进去之后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
那是自己赌气没回吴昊微信的时候......路小染心里一动,追问吴昊是什么时候跟警方提的诱饵方案。路无涯说了一个日子,她想起来那天自己在DK Land说不会在原地等他。
路小染泪如雨下,撕心裂肺。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那么聪明却不去念大学,为什么事业风生水起却和JC终止合同,为什么明明喜欢她却什么都不敢许诺。他就像一只无脚鸟,至今没有找到他的海岛。路小染被父母翼护成长的时候,吴昊和父母在被人追杀;路小染琢磨高考结束去哪儿玩的时候,吴昊在想这一次要躲多久;路小染误会他欺骗自己的时候,吴昊暗中为了保护她差点死掉。他每发一条信息,每去找一次路小染,都会让自己处于更危险的境地。但他还是不顾一切找机会和她联系,想尽一切办法和她保持交流,冒着危险陪她去乐园。她早该明白,要不是万不得已,吴昊怎么会离开她?
路小染一遍一遍地推演吴昊从少年遭逢变故开始,怎么逃亡,怎么流浪,怎么躲藏,怎么隐忍,怎么担忧,怎么下定决心,怎么录完那段留言,踏上生死未卜的路......一遍一遍地,自虐一样,路小染无法想象吴昊正在遭遇什么,仿佛自己多痛苦一些,远方的吴昊就能少痛苦一些。她咬着牙祈祷,吴昊你必须回来,我还没有跟你说我喜欢你。
路无涯没有告诉路小染,A团伙放出了消息,如果吴昊的父母一百天内没有出现,他们会撕票。
路小染哭了一整晚,第二天就开始发烧,大病一场。病愈之后开始画画,她想等到吴昊回来的时候送给他。
我回来了
吴昊失联第十天,路无涯带来消息说一切顺利,影像资料、声音资料、位置信息源源不断地被传回,吴昊被辗转带到好几个地方,目前定位在南方某边陲小城。
吴昊失联第二十一天,路小染出门忘了戴帽子,天气转凉,她打了个哆嗦。心想吴昊如果在,一定会骂她。
吴昊失联第六十五天,电视上播了新闻,A团伙老巢被端,首脑锒铛入狱。吴昊的父母一直没有出现。吴昊没有回来。
吴昊失联第七十八天,路小染的画完成了。一艘巨大的渡轮,一个少年靠在甲板围栏上,望着天边的落日,背影看起来无比孤独。他不知道背后有一个少女悄悄站在柱子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默默地守着他。
吴昊失联第八十九天,路小染下课回家,刚走出校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瘦了一大圈的吴昊脸色苍白,像以前一样,笔直地站在校门口。他看着路小染走过来,张开双手,把她锁在自己怀里。人来人往都成了背景板,路小染眼里只有吴昊,他亲吻她轻扬的发丝,咸咸的眼泪,通红的鼻子,柔软的唇,最后灼热的呼吸落在她耳边,
“小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