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风尘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了，有十五分钟休息时间，我把笔一扔，抬头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高考还一个月，教室里二氧化碳浓度超标到令人窒息，兔子拉我去厕所，我说没有，不去，推开桌子起身出来到走廊上透透气。

果然，那个女生也在，一袭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身形发育的恰到好处，不像我们班的那些，要么发育不良要么营养过剩的。连续三个晚上了，总能在这个时候看到她一个人静静的趴在那里，透着莫名的忧郁和落寞，与走廊上来来往往结伴说笑的同学形成鲜明的对比。

依旧是那身白色连衣裙，在喧闹的人流里，宛如一朵静止的，出淤泥而不染的——什么花来着？百合花？对，是百合花，旁边走过的那么多男生，竟然对她都视而不见，难道都被高考折磨的没有荷尔蒙了吗？真是浪费青春！我决定去搭个讪，于是勇敢的在离她三米差不多的地方，也学她一样趴在半截墙上，假装看远处的灯光。在偷偷瞄了她一眼后，我抬头看了看天。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我强忍着牙酸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竟真的抬起头来，寻摸了三秒钟后扭头看着我。

瞎说，哪有月亮？

我赶忙往前凑了一步，笑嘻嘻的说，

哦，没有啊，太紧张了，是错觉，错觉。

紧张？紧张什么？

这不想过来跟你聊聊天嘛，又不敢，都紧张了好几天了。

她笑笑说，咱俩又不认识，聊个啥，你几班的啊？

八班的，你呢？有戏，打铁要趁热。

她在盯着我看了一秒半后，没正面回答，笑着说，还紧张了几天了，你跟踪狂啊，看你文绉绉的，不像变态啊。

我也乐了，变态能被你轻易看出来啊，那我不白活了。

哈哈。银铃般的笑声，没想到她原来是这么外向开朗好说话，还爱笑，笑起来阳光灿烂的，太单纯了，我喜欢。

我叫赵采臣，你呢？

忘了。她狡黠的微微一笑。

忘了！？呵呵。我也笑笑，没放弃，继续问到，那你几班的啊？

也忘了，你查户口啊？你几班的啊？

我刚不说过了，八班的，老板是杨大春的那个班。你不会是刚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吧，脑袋着地的那种？！怎么能啥都忘了，哈哈哈。

你说谁？杨大春？你们班主任吗？这就有点尴尬了，笑点明明不在这啊。

嗯？哦，是啊。她突然扭过头去没再说话，我有点懵，空气瞬间变冷，我也没再说话，趴在那反省，难道她看出来我对她不怀好意了？呸，不是，是误会我对她不怀好意了吗？

我偷眼打量她，依然在低头沉思，头发遮掩的半边脸都那么好看，只是这会有点冷艳。我尝试着张了张嘴，却只是咽了口唾沫，这时上课铃响起，我恋恋不舍的凑近她说，哎，干嘛呢，进教室了。她转头看着我，笑笑说，你先走吧，哦，我叫叶小倩。突然春暖花开的感觉，我高兴的说，好吧，我们老板一会就来，我得进去了。

她笑着点了一下头，上课铃还没打完呢，我等会走，还要等个人。

嗯，明晚咱们继续一起看月亮啊。我说完转身，正好兔子从楼梯上来看见我，拉着我一起进了教室。

你刚才一个人在干嘛来？坐到座位上，兔子一边翻着上节课做完的测试卷，一边问我。我没干嘛啊，撩妹呢。

啥？我草，撩妹？谁啊？走了吗，我怎么没看见。一会老板就来检查卷子，赶紧把后面大题给我抄抄。他一边说一边往窗户外面瞄。

我没搭理他，脑子还在外面走廊上。叶小倩，叶小倩，这个名字在哪听过？几班的啊，应该不是隔壁班的，隔壁的虽然叫不全名字，可都认识啊。

我决定向兔子打听下。哎，对了兔子，你认识叶小倩吗？

谁？叶小倩，就我上次跟你说的咱们上一级跳楼的那个啊？不认识，她比我大一级。我打了个激灵，你说啥？

兔子来了兴致，似乎完全没注意我夸张的表情。哦对，就从你刚才站的那个地方跳下去的。哦，就是，上次还没说完呢，就是，她为啥自杀啊，就是都说因为被一个老师强奸的，告到学校，学校给了她家里点钱给压下来了，就是，她好像只有个妈，还是个弱智那种，别人都说她勾引老师，她想不开，都快高考了，还跳楼，就是大概这个时候，那时候我们还在楼下那个教室来着，你不还说去年你来这复读前你们学校不也有跳楼的吗，学校对外说是因为高考压力大，谁不知道似的，早就都传开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禽兽老师罢了，学校捂的很严。。。

兔子还在吧啦吧啦说着，而我坐在那感受着从头凉到脚的寒意，外面隐约响起老板那熟悉的咳嗽声，兔子终于安静下来，慌忙的拿过我的卷子抄着。整个教室也安静下来，老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突然间停了下来，然后就听到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楼下，恍惚间，我看到好像看到一袭白裙从眼角的窗外闪过。我急忙望向走廊，却是空空如也，几秒钟之后，楼下传来很多人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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