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五月份在青岛买了一个小房子,正欢欢喜喜地沉浸在新房装修的方案里,却突然听说,他要被外派到济南一年。
我们天天守在一起,毕业三年来,从未分开过,即使有出差也是两三天的时间,每次回来,都是你侬我侬的。
他是吃着我的饭成长的,我是做着饭成熟的。
这次他却要外出整整一年。
那天他回来的时候,哭丧着脸,没有像往常一样,嗅着菜香叨叨着猜今天吃什么菜。
坐下吃饭半天以后,他才慢慢地开口说:“领导把我调到济南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仿若看到雪花飘落,愣愣看了一下他:“多长时间?”
“一年。”
我吃了好几口菜还没有回个味来,之后才想起来问他:“你答应了?”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觉得是个机遇……可以好好锻炼一下……”我看着吞吞吐吐地他,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工作调派,是我们做不了主的,我们要么接受,要么离职。个人的想法,都只是美好的期望而已。
一个星期后,他在济南租好房子,就开始搬家了。
他领导亲自开车送他。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他照常上班,依旧回来的比较晚,我仔细地准备了四样菜。
我记得我那天做得是红烧猪蹄,小葱拌豆腐,肉丝面,还有一盘苹果沙拉。
那天,我做饭做的很细心,我几乎能感受到我买着菜,从超市回来的那种心情,静到我想哭。
我能体会到每一个做饭的细节是那样安静。
我将猪蹄洗净以后,放进开水里淖了五分钟,热水里泛起油脂白泡沫,开水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我把淖好的猪蹄拿出来清洗好,当时猪蹄太烫烫了一下手。
猪蹄不好炖,我一般放在电压锅里煲熟以后,再回锅红烧一下。
电压力锅加水没过猪蹄,加入葱蒜五香一枚,保压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的保压,我趁着这个时间,做了小葱拌豆腐,将葱切得细碎,然后和豆腐拌在一起,带上塑料手套,捏的均匀。犹如,把我悲伤的情绪匀匀地抹开在手心里。
在我神思停顿的时候,电压力锅响了一下。
好了,猪蹄保压好了。
我将猪蹄小心捞出,备用。
铁锅热油,我放入冰糖,小火慢慢熬。其实冰糖没有想象的那么难熬,看到冰糖融化,慢慢变红即可。如果你亲自熬过,你会发现那个神奇的变化,这个时候一定要相信感觉。
放入猪蹄,上色,然后加入蒜片,稍稍炒一会,然后将熬猪蹄的汤放入一些,再加入半勺老抽。不用多放汤,漫过一半猪蹄即可。因为猪蹄已经熟了,我们这个过程是为了入味。
猪蹄出锅的时候,他刚好回来了。
“什么这么香啊,是猪蹄。”
我没有说话,锅里放油,放入肉丝、蒜片、葱末煸得泛白,然后加水,烧开,放入面条,等到面条快出锅的时候,加入味极鲜,一点醋。然后打入一两个鸡蛋。
这样的肉丝面,味道很好,鲜嫩可口,面的味道也没有那么单调,也不会油腻。肉没有过分的炒,加水煮熟的过程虽然简单,却很嫩。味极鲜一定要加的,这个很关键,不要放多,少放一些。有时候偶尔也会加西红柿,味道更好。每次他过生日的时候,我都会给他做。他特别喜欢。
我跟在我后面端菜上桌,我简单切了下苹果,均匀撒上沙拉酱。这个菜,其实,今天是带着寓意充数的。
四样菜上桌的时候,他瞅着菜,呆了半响:“媳妇,这菜都是有寓意的吧。”
“对啊,你说说看。”我强打精神笑着说。
“猪蹄,是主提。是提拔的意思。”他夹起一块,笑着吃着,一边赞:“好吃,真好吃……”
“小葱拌豆腐,这个就简单了,是清清白白做人。”
我也笑了:“一定要在外面清清白白的。”
“你就爱多想。”
“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是夫。”他没再说什么,吃着面条,吸溜着:“就喜欢吃媳妇做的面条。”
我接着说到:“面条是顺顺当当的,希望你一切顺利。”
他嘎嘣脆吃了一口苹果,眼里闪着泪光:“苹果是在外面要平安。”
我心里一酸,他说得都对:“快吃吧。”眼泪差点就下来。
我们有多么舍不得彼此都留在那天的记忆里了。
都市无常,第二天,他就离开青岛去济南了,他走以后,我基本就不怎么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