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是处·九

吴一去见杜然。

杜然也算是吴一很长的一个朋友了，出国后基本断了联系，偶尔在朋友圈里看到零星的消息。杜然以往深恶痛绝的行径她不知不觉身体力行，晒娃狂魔，吴一每次看到她九宫格的孩子各种就会哂笑一下，本来嘛！杜然说，不当妈谁也不会体会这种感觉，现在不晒了。倒是你吴一，还那么装！老发什么花花草草，发点蹩脚不通的文字好无聊啊，吴一有些讪讪，杜然老是那么一针见血地打击他，而他这么老了，每次被打击还老想怼回去，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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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的地方叫做颐堤港，很陌生，吴一查了查地图，发现倒车很麻烦，于是干脆骑了单车找一个特别远的公交站，因为可以不换车。到了才发现是个巨大的商场，徘徊间居然遇到了在咖啡厅上班的保安，彼此很惊讶，老哥在这里送麦当劳，忙忙碌碌的样子。在商场里转了一圈发现很不错，现代和潮流感比起加拿大那边简直是两个时代，中央广场有几个巨型猫的雕塑，很有气场的样子，吴一忍不住拍下来发给阮菲，虽然阮菲明明属鼠，可吴一就是觉得她像猫。

吴一选了一家老北京餐厅，杜然让他先点，烤鸭需要50分钟，杜然说要不你点上，吴一不想吃，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开始减肥呢，看到有芥末鸭掌，忍不住点了一个。

等待的时候吴一东张西望，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毕竟好久没有在这种繁华聚集之地了，看着衣着光鲜品牌众多的男男女女，吴一兴趣盎然，对面有个知性感的大姐频频隔着人影缝隙打量他，吴一苦笑了一下，自己这个岁数，也只能和大姐级的人物沟通了，三年前出国前最后一个工作中一个90后的小美女迷上了他，他刚要意乱情迷，突然意识到对方比她小了差不多整整20岁，一股荒谬感如冷水浇心，瞬间瓦解一切莫名而起的欲望。

远远就看见了杜然，依然昂首挺胸的姿态，变化不大，气质依然，挥手看到了，直瞪着眼睛走过来，仿佛看到了外星人，HI,你变化不大呀？！杜然说，吴一说，怎么不大？老了！

杜然上来给吴一拍了张照片，我闺蜜要看你变成啥样子了呢？吴一想起了那个咄咄逼人的女人，两眼放光自我感觉上天的奇葩，好吧，吴一说，那姐妹儿咋样啦，傍着的白头发老头还好么？杜然一哂，可好了，人家天天健身呢，也是吴一想，那么大岁数找个年轻的，还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就算再努力也脱不了绿帽子，不过马上骂自己的刻薄。

两人的话题总是在别人身上，居高临下的指指点点，倒也开心，想起当年两个人合作甲乙方，杜然就是以欺负吴一为乐，经常当着吴一众多的手下让吴一尴尬的无地自容，而吴一除了装作不在意更多也是无奈，后来也是因为各自的坏脾气合作矛盾越来越多，吴一想通了，朋友远比生意重要，就提出不做生意了，继续做朋友，终于让双方可以舒服地延续到现在而没有形同陌路，这就是人生和缘分吧：人和人随随便便可能就认识了，不留神就深交了，没多久就爱如以沫或情同手足，但不经意的小小的事件或者误会就可能瞬间回到冰点甚至还会恨如寇仇，吴一有时候感慨，自己应该是个重情的人，但还是留了不少遗憾，让不少人在自己生命中错过了，有的已经永远消失不会再相逢，这也许是生命本身的必然吧，刻意反而矫情，失去和忘却才是生命不同阶段的必然的伴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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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一又和杜然走了好久，喝了咖啡，在以往常去的四得公园走了好几圈，说起各自的生活和另一半，都平平常常，有安逸也有烦恼。中间杜然回家换了身衣服，看着远去的背影和从远处回来的样子，吴一想杜然也老了变了，即使身材还保持的可以，但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像个中年或者老年人，走路的姿势屁股的扭动俨然有了大妈的神韵。想起当年这是名校的校花，千百男生的梦中情人和意淫的偶像，也曾是自己一度用心追求的美女，已经徐年半老，自己也早已没有了一点点当年的迷恋和欲望，当年混乱中曾经唐突地向她求过婚，随意一说，也被随意拒绝了，如今相夫教子，倒也选择对了，都挺好，吴一笑着对自己说，你笑什么？！杜然觉得有点奇怪，问吴一。你看那个人走路好怪啊，吴一指着特别远的一个过路的老头。

回去的时候吴一发现其实他和杜然的地方离得非常近，甚至可以走路过去，于是约了常常见面。

在公交车上，吴一收到阮菲的短信，阮菲自己去了百望山，发来了照片，这是桃子吧，吴一扫了一眼，对，这是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