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连载】归途4

文|谢小疯

4.许是旧人重逢

裂山散人转过头去，正是那送扇归来的陈涣陈怀礼，陈涣重逢旧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笑道：“看，我又叫错了，该称呼裂山道长才是。”边说边作势装作要抱拳行礼。裂山散人见了他也是面色一喜，伸手扶他：“你我已是多年相交，还在意这些虚文酸礼做什么，怀礼就称呼我的俗名便是。快坐快坐，为兄又搜罗了数把名扇，要给怀礼老弟赏玩一二呢。”

陈涣闻言大喜过望，忙拉住了裂山散人准备入席。裂山散人却是一笑，引着他来到了另一张桌前，不待主人许可，便大方坐在了对面，陈涣有些不解。

裂山散人自顾自到了两杯清茶，一杯递给陈涣，一杯给了自己，笑道：“你打碎了我的茶壶，我可没有茶水喝了，借壶一饮，足下不会拒绝吧？”

那桌的主人正是二月风，方才裂山散人站出来挡住众人的时候，饭菜才好容易上齐了，往后众人说了什么话，他再也没听进耳朵。生死事小，肚饿事大，是故埋头大吃，不做理会。

直到一股充沛的灵力随着裂山散人的入席传了过来，二月风筷子一扔，暗自运力抵挡，却发现那灵力并未针对于他。

二月风干脆扇子一展挡在脸前，只露出两只眼睛，不满道：“要做什么？莫不是哄骗走了小辈，长辈要亲自下手抓捕吧？我可没干什么坏事。”

陈涣早已自觉地拉开凳子坐了下来，见状一乐：“这不是台上出尽风头的那位小公子嘛，思琴姑娘可还不知道原谅你了没有，怎能说没干什么坏事。”随后抱拳道：“在下陈涣，字怀礼，喊我陈怀礼便可，这位裂山道长俗名李霖，身上着实有些厉害的法术。你也不用这么害怕，他从不伤好人的，只降妖伏魔。云梦一带大多百姓都受过他的庇护。”

二月风动作保持不变，扇子又拉近了些，扇面上一个大大的“二”似在替他道出腹诽，二月风嘟囔道：“那岂不是专门来伏我的。”

陈涣一愣，面露不解。裂山散人哈哈一笑，道：“怀礼有所不知，你面前坐着的这位福泽深厚，修为可是不浅呢。人道：白雾浮云梦，春雨化桃枝。”

陈涣似有所悟，低头笑了，随即又是一抱拳：“那小生倒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竟是桃树化灵。也无妨，我这义兄只伏作恶之物，桃兄瞧着年龄尚浅，那也只是一时贪玩罢了，本就算不得大奸大恶。不过便是如此，小弟还是要劝戒一句，饶是无心，也未必不会铸成大错。像今日台上这样的玩笑，桃兄还是斟酌为妙，毕竟女子面薄，如此鲁莽岂不也是唐突佳人。”

二月风倒是深以为然，他确是无心，闻言不禁连连点头，扇子也放了下来。陈涣点头微笑，抬眼间，忽然看见了他扇子另一面的画，心中顿时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忙道：“桃兄可否借扇子给在下一观？”

二月风不明所以，大方地将扇子折起，随手递了过去：“看吧。”陈涣接过，道了声：“多谢。”低头细细观摩起来。

扇上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开了满山满树的桃花，倒是跟眼前这位公子的穿着十分相配，陈涣定睛望去，却发现桃花树梢像是有个细腰细腿的女子在甩袖起舞，身姿轻灵，想必是山间的精灵，在花瓣上倩影翩跹。内容并不惊艳，笔法却是挥洒自如，不似精心雕琢，倒像临时起意，就如他今天画扇赠人一般的笔法。

但是他总觉得有种熟悉莫名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忽然看到一景一物，觉得似曾相识，但思前想后又确实没有到过此地。陈涣看这画也是同感，一时间不禁看的入了迷，很是享受这种被熟悉包围的感觉。

在他愣神的时间里，二月风已酒足饭饱，这会儿正目光迷离地用手帕擦拭着嘴上的油污。陈涣抬头望向他，心里生出了一些异样的感觉，却又捉摸不到，一时间忽然不知如何是好。

裂山散人一杯清茶下肚，谈兴上来：“我听闻下月便要大考，怀礼不去悉心备考，怎么也有闲功夫跑来云梦了？”

陈涣回过神来，呆了一呆，思路才跟上，闻言脸上忽然露出肉疼的样子，这下二月风都好奇了起来。把折扇一合，陈涣长叹一声，道：“别提了，唉。李兄也知我平生不爱宦途，专爱收集字画名扇，对于政治之道岂有心思去钻研？我爹那个老古董你也知道，见我又不肯去考试，干脆把我那一屋子的字画烧了个干净，李兄送我的扇子无一幸免。我也是一时气恼，干脆也烧了书房，让他四书五经也都化作土，干脆也绝了他们的念头。”

“原来你是偷偷跑出来的！”二月风大笑着插嘴。陈涣苦笑点头：“只是可惜了李兄送我的那些宝贝。”

裂山散人笑着摇头：“字画倒是无妨，怀礼喜欢，我再找些送你就是了，只可惜了你父亲的苦心经营。”

陈涣挥挥手，转而道：“哎，不说这个。听闻今年的西山围猎马上就要开始了，惊鸿所有的门派后生都会参与。虽然在下资质鲁钝，难以拜入仙门，但是见识一番总是好的，也好消消我失去心爱之物的懊恼。”

“扇子还我。”二月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劈手抄过。陈涣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看向二月风的眼神却有了一丝迷惑与探究。

三人又闲聊了半晌，相约第二天一同去西山大泽观赏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