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咖啡我基本上只喝拿铁。
以前喝城南一家叫“CAFE DAILY”咖啡馆的拿铁。七八年前谈恋爱的时候,经常去坐坐。两个人各点一杯店里的招牌拿铁,啜一口咖啡,听着那慢悠悠的乡村音乐,任由时光在咖啡香,音乐声中流逝。两个人一坐就是一下午,算是美好的回忆。
现在喝单位对面一家叫墨念咖啡馆的拿铁,因为近,口味也不错,再其次外边的环境如以前南京北京东路一样,两排都是法式梧桐树,也能勾起美好的回忆。
我其实是说不出一种咖啡好喝在哪里, 只是单纯的觉得好喝而已,我也分不清拿铁,卡普奇诺,馥芮白各种咖啡细致的口感区分。
但有一种咖啡,就是那种最简单的苦咖啡,明显区分于别的所有咖啡,那种苦咖啡,让你喝一口,永远忘不掉的苦。
阿蔡的苦咖啡
往后十几年,我喝尽了各种城市各种咖啡的味道,再也没有喝出那晚阿蔡磨的苦咖啡的味道。
同班的阿蔡恋爱了,准确来说,是网恋。
阿蔡如热恋中的男女一样,每天晚上九点,准时坐到自己电脑面前,和网络上的女友聊天。 阿蔡是我班第一个成功在网络和女孩确定关系的处男。 所以每次阿蔡网撩女友的时候,后面总围了一大帮子人:
阿蔡阿蔡,为啥我每次加别人好友,总被拒绝?
阿蔡阿蔡,为啥我每次加成好友了,十个九个都惨不忍睹?
阿蔡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首先要揣摩对面的心思,聊天的时候要有幽默感。。。。。。。再其次,交换照片的时候,要ps下,PS会吗? 这时候阿蔡同时候在电脑上打开唯一一张他网络女友的图片:
短头发,面容清秀,算个美女。后面留着口水哈子的我们总再问:
阿蔡阿蔡,你们什么时候真见面了?
快了快了,我这几天不正在准备礼物呢!
阿蔡不知道从哪里淘了个破二手咖啡机,那种最简式的机器。每天,阿蔡用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劣质咖啡豆煮不同口味的苦咖啡。
阿蔡阿蔡,你弄的咖啡都怎一样?一样的苦,一样的的难喝。
这时候的阿蔡慢泯一下自己研制的咖啡,望着电脑上女友的照片,语重心长的说:
你们感觉难喝,因为你们少了一味恋爱的味道。
去你的 ,阿蔡。阿蔡在骂声中,又换了种劣质咖啡豆,继续研制自己的苦咖啡。
相见的日子到了,女孩子约阿蔡去爬紫金山!
阿蔡作为班上第一个成功将网恋谈到现实中 ,我们给与他英雄般的待遇。
阿蔡阿蔡,这是我刚买的运动鞋,你先穿着 。
阿蔡阿蔡,我这个月还多了几百块生活费,你先用着。
阿蔡阿蔡,加油了,你的一小步,是我们的一大步!
阿蔡稳中不乱,在众人中,小心翼翼的打开他的二手破咖啡机,双手虔诚地捧着一小把咖啡豆,小心翼翼地放进咖啡机,目光坚定望着一滴一滴的咖啡液流出来。
阿蔡又拿出个保温杯,那种保温杯上是他亲手涂鸦着一颗大大的爱心;阿蔡装好了咖啡,在一片欢呼,期许目光中 ,昂着头,挺着胸, 和他的网恋女友第一次见面,爬山约会去。。。。。
一个翩翩少年,背着一个大的保温杯,在满天繁星点缀的紫金山上,牵着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散步,累了,喝一口爱情的咖啡,这是何其浪漫的一件事。。。。。。。
第二天中午回来的阿蔡,脸上竟看不出一点倦意,阿蔡说:
女孩子夸他做的苦咖啡不错,但只喝了一下口,剩下的他自己一个人都喝了。
阿蔡阿蔡,那后来了?
后来?后来的事先喝酒去再说。
我们一群人陪着阿蔡喝酒去,阿菜真只喝酒, 却一字不提女孩子的事。
阿蔡阿蔡,你说不说?不说,喝完了回宿舍说。
喝完了,我们回宿舍。阿蔡冲了他的破二手咖啡机,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
砰一声
阿蔡砸了他的咖啡机,以后再也没人问他女孩子的事。
我的拿铁
阿蔡,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啜了一口手中的拿铁,坐在我对面的阿蔡依旧只喝着他的苦咖啡。
阿蔡阿蔡,我们问了你十几年, 你终究没有透漏一个字,那晚的紫金山约会,究竟怎了? 阿蔡望着我,将面前的苦咖一饮而尽 ,笑了笑:
我去了那么多城市,每到每个城市的咖啡馆,我都点苦咖,可我也从来没喝出那晚我自己磨的味道,正如那时候你们尝试我磨的苦咖,因为第一感觉总是苦,所以以后都感觉苦,也不会再喝。但又如你现在一直喝拿铁一样,如果你一直喝,再加上经历过人生起伏,慢慢发现苦咖的苦其实是另外一种香,那种坚持后的苦,会慢慢变成另外一种香,变成对你精神上的慰藉!
阿蔡,那你找回你的苦咖啡后的香吗?我喝完我的拿铁问。
阿蔡笑了笑,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阿蔡,回家了。
我回头望去: 短头发,依旧面容清秀,如多少年前我在阿蔡电脑上看到那位女孩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