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是萱萱养的小仓鼠的名字,因为浑身洁白,萱萱就送了它如此文艺的名字。和白茶一起被领养回家的另一只仓鼠周身褐色,背部有三条从头贯穿臀部的黑色毛发感觉酷酷的,萱萱就送了它一个“公子”的名字。
公子身体健硕,性格温和;白茶精瘦,可是浑身是劲。两只鼠在一起一点也不消停。白茶爱欺负公子,要么踩在公子身上睡觉,要么看到公子在健身轮里跑步,也非要像领主一样,把公子赶跑不可。白茶只要不睡觉,就特别精神,一刻也不安静。哪怕不跟公子打架,也得在笼子里上蹿下跳,仿佛不把这些精力消耗殆尽,就不能休息一样。
刚把这两个小家伙接回家的那几日,打扫鼠笼子,给小仓鼠喂食喂水的工作就全是由萱萱负责。每天放学回家,他第一时间就要过去看看白茶和公子,晚上睡觉前也恋恋不舍地要再看几眼小家伙才舍得上床。
大概半个多月以后,白茶和公子对萱萱的吸引力就大不如前了。一方面,仓鼠是夜行性动物,萱萱白天有时间和仓鼠互动的时候,它们俩在呼呼大睡。而到了晚上萱萱要睡觉的时候,仓鼠却开始神采奕奕。另一方面,对于养一个小动物所承担的责任,对于7岁的萱萱来说,似乎有点出乎意料地重。没有养宠物之前,只是想象毛绒绒的小仓鼠,用它那短小的爪子捧着食物送到嘴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样子,就觉得萌到不行,完全没有考虑到其它。可是真正成为小宠物的主人,就得每天检查食物和水的多少,要时不时地为仓鼠更换浴沙,更麻烦的是每周都要彻底打扫仓鼠笼子,仅仅这一项就要耗费差不多一个小时。
慢慢的,萱萱在仓鼠身上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而喂食喂水、打扫卫生的工作也慢慢地由爸爸开始承担了。
有一天晚上爸爸突然发现白茶蜷缩在笼子里一动不动。用手碰了碰它,发现身体早已僵硬。于是爸爸惊讶地宣布:“白茶死了!”一瞬间,萱萱的表情也凝固了。然后问道:“那怎么办呢?”“能怎么办呢?只好扔掉它了。”萱萱听到这个答复,话语也不流畅了:“呃……,这样……对待一个小生命……,是不是不太好?”
闻听此言,突然觉得这是给萱萱上一堂生命教育课的好时机,于是抓住机会问他:“为什么不太好呢?”“这样好像对仓鼠不是很尊重”,萱萱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答道。我继续问他:“那你觉得怎样更好呢?”“应该找个地方埋起来。”
才刚刚7岁,就有这样的觉悟真是不容易。于是我们拿着花艺小铲子,带着白茶准备去楼下花坛找个合适的地方让白茶安息。一路上萱萱都很难过,语调有点低沉。他希望能给白茶找个鸟语花香的地方,我猜他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对白茶的尊重,另一方面为白茶找到这样一个安息地也算是对萱萱内心的一种慰藉吧。
在路上,萱萱对我说:‘白茶不在了,我很难过。“我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悲伤,并鼓励他把这份悲伤表达出来:”妈妈知道,自己心爱的小宠物不在了,你一定特别伤心,你伤心是可以哭出来的。“月色洒在萱萱纯洁的小脸蛋上,我分明看到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瞬间打湿了他长长地睫毛。我静静地陪着他,等待着他的情绪慢慢回落。
”妈妈,我再也见不它了,还是很难过。“
“嗯,妈妈心里也挺难过的。不过你知道吗?虽然白茶不会动了,没有呼吸了,可是我们把它埋葬在土地里,它又会变成肥料来为植物提供营养,它其实用另外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它活着的时候为我们带来了很多欢乐,它死后也继续为这个世界做贡献,不是吗?“
萱萱静静地听着,我不确定我说的这些他能不能理解。当我讲完了,萱萱欣慰地说:“妈妈,听你这样说我心里舒服一些。”
我又进趁热打铁:“其实,所有的生命都是这样。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就有离开的一天。就像花开了,也会败一样,这都是自然规律,是很正常的。包括我们人类也是一样,只是我们活着的时候会做很多有意义的事,能为世界做一些贡献。当我们离开以后,我们做的贡献可能会影响一些人,我们的身体会化为尘土,这些都是以另外的形式存在于世界里的。”
萱萱认真地听着,郑重地说:“白茶走了,我知道要更加珍惜生命的,我要好好照顾公子。”我肯定他的想法:“你有这样的想法真好!连小仓鼠你都懂得去珍惜,那你自己的生命也更要珍惜,对吗?”
边说着话,边挑选着合适的安葬处。他本来早想好了一处地点,说那里有花有树,可是到了地方才发现是小广场的边上,这里大爷大妈正在跳广场舞,一片歌舞升平。萱萱皱着眉头说:“白茶死了,这里这么欢乐,不好吧。”我问他,是不是觉得这里太吵不适合。他说:“对啊。”
于是果断放弃,准备找一个即有鲜花,又比较安静的场所。我们俩兜兜转转,终于选好在玫瑰花下安葬白茶。我们俩蹲下来,交换作业,没花多久时间就挖好了一个足够白茶容身小坑。然后郑重地把白茶放进去,再把挖出来的土回填了进去。就这样,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坟冢。我提议我们一起给白茶说几句话,我说一句,萱萱哭泣着跟我说一句:“白茶,谢谢你曾经给我带来很多欢乐。”“你走了我很伤心。”“今天,我送你走,但我会永远记得你。”“白茶,再见!”
这几句话,萱萱呜咽着,断断续续才说完。孩子纯真的感情感染着我,让我也潸然泪下。我静静地陪着他哭,然后他扑进我怀里,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这个悼念白茶的小小仪式就算完成了。
萱萱说,这是在他身边去世的第一个生命。是的,虽然白茶只是一只小小的仓鼠,可是从本质上讲,它和一头狮子,甚至和一个人并没有太大的不同,都是值得被尊重的生命。我很感动,为萱萱这样小小的人心中能装下大大的爱。我想,善良的有爱的孩子运气不会太差。
ps:今天萱萱得知我想记录这件事,对我说:“妈妈,你写这篇文章我特别支持!你写好要发到你所有的群里,这样大家就知道怎么对待死去的宠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