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在电脑前哭不出来,不如去大理浪一场

与其在电脑前哭不出来,不如去大理浪一场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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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工作的城市就是一副潜力股成功人士的面孔,和我们内心极度渴望拥有的面孔一模一样。

被时代巨轮轻易抛弃的威胁,和年轻面庞上不加掩饰的野心,里外夹击,驱使着我们上气不接下气地嚯嚯追赶,甚至连病床上的人们也无法坦然呼呼大睡,一分一秒的掉队都会增加毫无由来地惴惴不安。

2

我的朋友锦林也没有想到,在这座钢铁森林,自诩刀枪不入的她,有天,竟然会情绪崩溃到对着办公室电脑无声大哭,竟然内心重创到需要远远逃离到大理来疗伤。

“第2天要上班”,对她来说,一直以来都是一剂很管用的良药。她脚崴到路边坑里肿成大包子,第2天一穿高跟鞋,照样一瘸一拐赶地铁;逛街被扒手扒走包里手机钱包证件,第2天一拎包,照样没事人一样开电脑干活;睡觉被蟑螂爬脸惊醒,剩下的梦都是断断续续扭曲的蛇形动物,第2天一洗脸,照样拍掉梦魇投入工作。

这些零零碎碎的不快,一是她会干脆利落、毫不迟疑地丢入某个心底的破洞,二是忙到飞起的工作根本让她无暇顾及,哪有什么闲情逸致花时间来悲春伤秋呢。

忙碌也有一种奇特的催眠效果,一忙起来,大脑在飞快地运转,而其它身体部位的痛感会自动屏蔽,杂乱思绪自动停止,一切变得似有若无。

脆弱显得特别无用,特别没有存在感,在她啪啪啪啪爽快麻利地干掉它们之后,累积的脆弱却突然从内心挤压的罅隙中喷涌而出,打得她措手不及。

那天先是上班时候接到老家里父亲打来的电话,说是母亲生病动完手术在住院观察中,给她打电话只是告诉她这件事叫她不要回来。她欲言又止,明白父亲选择在手术完才告知的用意,本来大脑一轰隆一门心思只想赶回家的她稍稍回了神,先口头勉强答应着。

挂完电话,锦林在原地愣神了好一会儿,盘算着该怎么请假回去,可想到的只是刚交完房租水电所剩无几的工资卡,还有因某项完成不达标的事项刚被上级拍桌子破口大骂的岌岌可危的工作。请假买票回家,或者至少转些工资给父母的念头,都只是原地破灭。在冲天楼宇走道的暗影里,她察觉到了自己深深的无助。

回到办公室,依旧是你来我往穿梭不断的各部门人员,依旧也有同事在嬉笑嚷嚷,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再次被冷冻催眠。

下班后打点精神,照常去赴一个朋友生日聚会的约。接近餐厅时,远远看到一片彩灯下,围坐一桌的朋友们已经在举杯欢笑。隔那么远,这扑腾的笑声却瞬间击碎她假装淡定的面孔,隔着那道门,她转身离去,因为内心的滂沱已和面前的快活格格不入。

脑子乱掉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地铁里不停地坐过站听错站下错站,不停地倒回来兜着圈打着转,终于出了地铁,离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她干脆叫了出租不再费神想乘车路线的事。

车窗外灯火阑珊,从一片城中村慢速绕过,她想起住在这里的两个朋友,一位是已经怀着二胎的孕妈,和婆婆分别租了两处的房间,在这里落家了5年,平和地过着人妻的小日子。房子之间是逼仄的走道,上楼没有电梯,房间即使白天也照不进被对面房子挡住的些许阳光。

另一位是热爱动漫的二次元少女,平常聚会都是热场子带节奏的角色。她和另外1位室友共同租了一间房,墙壁上贴满青春逼人的动漫海报,房间壁扇在夏日呼啦啦啦地转动,小窗打开来都是翻滚的热浪。

都是平常一起聊工作发展谈定居计划美好向往的人,下班了,人世百态都显现在这人潮隐退的小世界里,一转身也是并不为人道的辛酸与沉重。锦林感叹不已,不自禁,想起想要陪伴的家人,以及这时也并没有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他,眼泪颗颗滚落。

3

这是锦林和男友大实冷战的第5天。这不是一段惊天动地的生死之恋,只是大学同学在异乡重逢、互相看着不讨厌而在一起的勉强的爱情故事。他曾愿意花时间带她去爬山游海看日出,他也曾愿意花钱送她鲜花美酒和大餐,只是现在,他却是争分夺秒地过回一个人时候的逍遥自在,反对一切捆绑陪伴、拑制自由的女友要求。

时不时的吵架总是来不及释怀,就被第2天要上班的念头打压下去,他们看似和好如初,实则情感关系里裂痕错杂。在上周日刚吃完晚饭说说笑笑出商场时,锦林又旧事重提问到,要不下个节假日也去看看她的父母时,大实依次又拿出之前的“没休息好”、“临时加班”、“天气炎热”等用过的说词,数次交锋过后,锦林依然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她无望到看不清夜色的去向。

周边草丛的蚊子纷纷围攻着他们俩,大实伸手挥了挥脸边的蚊子,不耐烦地说:别嚷嚷了,回去吧,别在这喂蚊子了!锦林还是气鼓鼓地一动不动,大实瞥了眼眼前这个不再温柔可人的女人,自顾自地嘀咕了句:你不走算了,我走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扇了扇汗答答的白T恤,转身即走。

看他走得又急又快,锦林飞蛾扑火一样地又追问了句,我被蚊子咬得满腿包,你就这样走了吗!?不远处,大实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活该你作!然后迅速消失在锦林的视野里。而她想要的只是他听到这么一句会心疼买来花露水、细心喷到她腿上的曾经,不是心狠的现在。

人至贱到底,不甘心放手理应放手的;又拗到死,不珍惜理应珍惜的。冷战的这5天,她已经拿不准该如何抉择,对大实她该心狠还是心疼,唯一确定的是过阵子她会一个人回家看父母,而不会再问他一句。

4

冷不丁地,还没到家的她看到好友Susan姐姐最新更新的朋友圈动态,照片中Susan脸色苍白地躺在一张刚从手术室推出来的病床上,双目紧闭。

锦林心中惶恐到不行,立马让司机掉转车头直奔医院,找到那张躺着熟悉的好友的病床。站在床边看着Susan,锦林心痛到不行,心电监护仪在旁一直波动,她父母、姐姐也守在床边寸步不离,刚经历过一场生死之战的手术、还处于麻醉中的她看着好虚弱,好需要所有爱她的人的全心呵护。

医生吩咐着说手术很顺利,但不要让她完全睡着,让家人每隔20分钟喊她一次,直到她完全脱离术后危险时段才能放她踏实去补觉。锦林每次喊她名字,听到她很轻微地一声“嗯”,都会有一种在乎的珍宝失而复得的热泪盈眶感,而对老天充满感恩。

她害怕好友醒来看到自己的眼泪,于是就跑到医院楼下角落放肆地大哭了一场,在这样的盛世浩荡里,渺小的她放飞了无处安放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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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掉高跟鞋,去大理。

关于内心纠葛,从哭对电脑的那天算起,三月后终于躺在大理客栈二楼房间床上的锦林依旧没有答案,康复后再次活蹦乱跳的Susan“珍惜当下”的话,却实实在在熨烫了她的心。

在苍山洱海、风花雪月的大理,古城外深幽的湖水、静谧的深山、微醺的暖风,古城里懒洋洋的狗、不羁的马蹄和不谢的庭院鲜花,锦林晒着无忧无虑的日光,守着亘古不变的惬意悠然,还在宁静的清晨呼吸世间的清新。

在这里,心中的那些纠葛已经足够远足够轻,锦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善意,值得全世界温柔以待,所有的心慌意乱都一扫而光,心底的那个破洞终于自然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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