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道

       先说两件记忆犹新的事吧！

       高中二年级，我有两个比较要好的女同学，一个又高又瘦，一个矮且胖，但俩人成绩都非常好，矮且胖的女生逢考必第一，而高又瘦的女生，也总是将成绩保持在班级前五名。高中时代，成绩优异的同学总是很自信。某个周日下午，我们回校比较早，闲来无事，那个矮胖的女孩就将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倒腾出来，挨个试穿，并打开随身听，伴随着音乐，在宿舍里款款而行，她学着模特的样子，时而掐腰，时而摸颈，偶尔也会扭扭屁股，自我陶醉其中。我和高瘦女生坐在下铺的床沿上，眼看她将胖胖的身躯都快扭变了形，不禁哈哈大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她的表演终于结束了，突然，她冷不丁地问我：“雁儿，你说我穿哪件最好看？”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这么胖，穿什么都不好看。”说完也没看她，就出去了。待我回来后，发现她正伏在床上嚎啕大哭，身子起伏不止，遏制不住的样子，地上的纸巾扔了一片，高瘦的女生正坐在她旁边安慰她，看我来了，也不再说话。我赶紧问：“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啦？”高瘦的女生瞪眼看着我，撅着嘴说：“自己说的话都忘了，都怪你！你自己哄吧！”我这才意识到，是我刚才的话伤着她了。但当时的我，还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嘴上道歉，心里还是忿忿然：“不就是胖嘛！还不让人说一句了。”

        直到毕业前夕，又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终于能够与她感同身受，深深体会到被言语刺伤的感觉。

        临近毕业，留言册不仅在同学之间传阅，有的同学也把留言册递给老师，让老师也写几句。作为语文课代表，我很自然地把留言册给了我的语文老师。不久，老师就还给了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上面赫然写着：有的女孩儿像朵花儿，有的女孩儿像首诗，而你，像本书……我揣摩着老师的留言，不得解。有一个比较直爽的女生看到后，哈哈笑着说：“老师这是在变相说你丑！”周围的人都笑了，我沉默了。她的话就像有回音似的，老是在耳边回荡；又像是一根鱼刺卡在喉咙，吞咽不得。那时那刻，我突然想起那个被我说胖的女孩，切身感受到她被我的话刺伤时的那种痛。

         时隔多年，每每想起，还是如鲠在喉。彼时，对于正处于青春年华的女孩来说，被人说“胖”或“丑”，或许会感到一种彻底的否定。

        我庆幸自己是一个经常反思的人，因为有了类似的经历，所以更懂得说话不能伤人自尊。《增广贤文》里有“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毋庸置疑，同样的一件事，由不同的人说出来，或用不同的方式表达出来，都会有很大的差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忌讳，都有不愿人知的苦衷。不揭人伤疤，不言人短处。换一种说话方式，委婉地表达批评，更多地传递善意，不是虚伪，而是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