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发自App
1
村子里。
冬日的上午。
吃过早饭，送走孩子。短暂的叫骂和喧嚣过后，村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小红特意用廉价的化妆品化了一个浓艳无比的妆，穿上村里女人很少问津的高跟鞋，背上新买的皮包，昂首阔步地走向平日大姑娘小媳妇聚集的村东头，故意提高嗓门，大声喊着小梅的名字，以引来大家的目光。
这一侧目不要紧，女人们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围着小红热情的议论起来。
你这包是真皮的吧，摸起来好舒服啊。高跟鞋也穿起来了，你跟我们这些土包子就是不一样，洋气。
这包多少钱买的？得好几百吧。你这裙子还挺好的，就是腰上的肉有点遮不住。
你男人真疼你，舍得给你这么好的包。晚上男人没少折腾你吧。
是不是真皮的，我们是不懂行情啦，大城市里的那些漂亮女人才知道。
男人是不是疼她，只有她自己知道。穿成这样，难不成想脱离土包子，做城里人？
看女人们羡慕妒忌恨的表情，小红对有些人的冷嘲热讽根本不放在心上。有本事自己也买去，没本事瞎咧咧有啥用。她拉着小梅的手，故作亲热的说：小梅，你看我这一身怎么样？像不像城里人？
小梅抬眼瞅了一下小红，不无羡慕的说：小红姐就是会打扮，人也漂亮，把我们这些年轻姑娘都比下去了。
小红不无得意地说：我要去城里逛街，没时间跟你们闲聊。声音随着摆动的手臂倏地飘走了。
2
城乡结合部。
一个破败的小卖部里，小红很熟稔地跟小卖部老板——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打招呼。
小红问：今天几个人？说好时间了吗？
老人说：三四个人吧，来几个是几个吧。上午就一个，中午两个，下午应该还会来一个。
小红又说：你给上午的那个打电话吧，告诉他我来了。午饭就在你这里吃了，跟以前一样，我交伙食费。
老人没说什么，默默走出小卖部，拿起老人机打电话。
小红来到小卖部的里间，看着熟悉的一切，没所谓地坐下来，再次打量这个小小的隔间。一张布帘与外面的小卖部隔开，没有窗户，五平方米左右，贴墙放着一张陈旧的小床，床上是脏兮兮的薄被褥。
小红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等有一天老娘挣了大钱，再也不来这个破败不堪又让人望而却步的地方了。
这样想着，迎面进来一个干瘪黑瘦、六十来岁的男人，嘴里抽着烟，看见她，有些不自然的用右手取下烟，还有点尴尬的干咳了一下，弹了弹烟灰，才用左手抖抖索索地摸出一张二十块的纸币，递给小红。小红也没有说话，接过钱，往口袋里一塞，就别过身子，自动脱了外套，卷缩进冷飕飕的脏被窝里。
看着黑瘦男人一层层地脱去衣服，小红不禁叹了口气，今天费心费力地化妆，穿好看的衣服，看来都是白搭了。上午就着急往这赶，看来又是一笔费事的买卖。
想到这里，小红感觉有些冷，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3
午饭。
小红有些不情愿地把上午刚放进口袋里的二十块钱拿出来，递给小卖部的老人：就给二十块钱，竟然折腾了我一个上午，太不划算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你要提高价格，不然这饭钱，以后我就不出了。
老人不动声色地问：提多少？
小红说：至少也得提到三十吧。
老人指指锅里的饭：自己盛吧，说着顺手递给小红十块钱。
所谓的午饭，不过是一碗又粗又糙的米饭加上几颗青菜叶子罢了。小红有点愤愤地想，就这还收老娘五块钱，太他妈黑心了。辛苦一上午才挣了二十块，他就这么轻松地从我这里抢走十块！
小红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扒着不知什么滋味的饭菜，想着下午的几笔生意，希望不要太费力才好。
吃完午饭，无事可做，小红在小卖部旁边漫无目的地走着，想起电视剧里总是演城里人吃完饭后睡午觉的事儿，有些城市白领不能回家休息，哪怕办公桌趴一下，也要睡一会儿。不由得无声地笑了，城里人真是矫情，一个上午，不过几个小时，有那么累吗，非得睡一觉，才显得他们干的活重要，才显得他们不那么土？
小红边走边踢着脚下的土块，有些百无聊赖，一个人这样挨时间的空档，最漫长。
图片发自App
4
农村人吃饭完，午饭一般两点多才吃完。
不到三点的样子，第二笔生意来了。小红没有多说一句话，收了钱，交易完成后，静静等着下一个人的到来。
这个人是小红的“老相识”，虽然年龄大了些，但是对小红比其他客人温柔很多，从来不会很冲直撞，也不会不管小红的感受。对这个老男人，小红有一点好感，也心存些微的感激。
终于等来了期待中的老张头，只是他进来的时候，有点慌慌张张的样子。一掀帘子进来，老张头就迫不及待地冲小红说：你跟小梅说了什么吗？
小红别开头，错过老张头满嘴的口臭和大黄牙，有些得意地说：没有啊，我只不过给你的宝贝女儿看了一下我的新包而已，说着拿出包放在老张头面前：你看漂亮不？
老张头哪有心思欣赏：你个不懂事儿的娘们，跟别人炫耀什么，你就不怕被她们知道了嚼舌根吗？
小红没所谓的说：我这么辛苦，不就是想让她们羡慕吗?再说了，我又没有跟他们说我做的什么生意。
老张头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能再找她了，这样想着就飞快的脱下衣服，一改往日的温柔，在小红身上很冲直撞，咬牙切齿地发泄着对这个女人的不满。
小红并不知道老张头的心理活动，但也不好说什么，谁让自己收了人家的钱呢，只好忍住疼痛，被动地等他结束。
5
最后一个客人五点多来的，比其他三个人都年轻，四十多岁的样子，身子骨也强壮很多。
小红无暇多想什么，只盼快点结束，早点回家，再晚就可能赶不上回家的班车了。
事情往往不如人愿，越是想早点结束，越拖的晚。这个男人不知多久没近女色了，原本又累又乏的小红被折腾的有些承受不住了。
男人正竭尽全力地奋战着，不意间来了两名便衣警察，让他们穿好衣服跟他们走一趟派出所。
慢腾腾的穿好衣服，拢了拢头发，小红被抓的莫名其妙，她都做了好几年了，和小卖部老板一直配合的很好，该分的成，该给的饭钱，从未拖欠过半分，也从未有实质性的不愉快。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举报的呢？难道是派出所又搞打黄扫非的活动，小红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派出所，民警把小红带进一个房间谈话做笔录，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小红老老实实地说：我不想过农村人的生活，我想穿的漂漂亮亮，
打扮的美美的，让自己像个城里人。
警察问她，丈夫允许你这么做吗？孩子知道吗？
小红有些不屑地说，那个老实巴交的东西，八脚也踹不出来一个屁，更没钱给我买东西，他允不允许跟我有什么关系。孩子们应该不知道，虽然做了好几年，不是一直没出事嘛。不过，这一次，保不齐孩子会知道。
说到孩子，小红的眼睛红了红，但是她微微仰起头，睁大了眼睛，努力不让眼泪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吧，谁让自己被抓了呢。
只是，如果小红知道举报她的人，就是刚刚从她身上爬下来的老张头的话，这眼泪还能控制的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