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宵夜

蹑手蹑脚,开了厨房的灯以后,他把声音压的很低

“你拿电磁炉,我拿这个炒锅,还有铲子,和锅刷”声音嘶哑,说着指指右手拎着的平地炒锅,一脸嫌弃的表情。那是一只黑乎乎、油腻腻,手柄歪斜,随时有可能从手里断裂,“哐啷”坠地的可怜玩意儿。

管他呢,在这种条件之下,这个东西都是尤物了,楼下的厨房间网购的一堆牛排、螃蟹和年糕,好不容易远离了一角的臭鞋底,擦出一块干净的位置来放着,靠近水槽的一只拖鞋还没来得及把它拎走呢。我那两个馋猫的小伙伴,已经噎着口水切葱姜蒜了,他们爱吃夜宵、爱吃辣,吃起来的样子专注、用心,嘴角“吧唧吧唧”,不把这锅吃下去就是好事。

烧饭阿姨的房间就在厨房对面,我们路过的时候听到里面轻微的鼾声,已经夜里十一点了,有一次我们拿锅被逮个正着,阿姨一脸的严肃,胖乎乎的身体往门口一堵,就没有缝隙溜出去了

“下午的饭不好好吃,又煮夜宵,今天的菜都剩了一大桌子,怎么才能满足你们…”

后来,这件事情被放在餐桌上絮絮叨叨说了半个月,我们灰溜溜的坐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扒饭,阿云悄悄翻着白眼和我做鬼脸

“本来就不好吃嘛,盐放的这么多,咸死啦!”她对着口型,我能读出来她在说什么。

我做了“嘘”的手势,沈老还在对面呢,阿姨是沈老的老婆,沈老是工地的总工,得罪他,谁都别想活,直接卷铺盖走人。我们搬砖、谈材料、搞图纸,就靠着这份工资养家糊口了。

今天运气没那么霉,我和达子成功逃出“作案”地点的时候,幸福的比着V字手势奸笑了一番,急匆匆的下楼和另外两个人会和。

达子在大放厥词的说了N遍“我能做出世界上最好吃的牛排”以后,终于要抡胳膊抡腿准备大干一场了,我们在旁边唏嘘不已,这家伙平时总爱口出狂言,正经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就蔫了,不是这儿出了问题,就是那儿落了东西。

“算了算了,让你弄,帮我们正常烤熟就不错了,毕竟花了不少大洋呢”我和小云、大武拉了三个凳子过来,抱着垃圾桶先吃虾,嘿嘿,即食对虾,口水…

大武吃虾的时候不用手,筷子夹了往嘴里一丢,咕嘟咕嘟就把虾皮给退出来了,速度之快,可以让你目瞪口呆,他吃的起劲,脚下的虾皮山一样的堆起来,自动屏蔽周围的人和物,这个时候来一曲背景音乐最合适

“我的眼里只有你,没有他,只有你,没有他…”循环、循环。

房间里弥漫起油烟,“呲呲…”炼油的声音,很久不用的油烟机像只老式的烟斗,啃啃咔咔的叫着,嘴里咬了一半的虾去看达子的牛排怎么样了。两个碗口大小的锅在他的大手里像一个摆弄的玩具,放进黄油和牛排以后,他开始忙乱的调节功率,用锅铲“按按按、推推推”,肉身上满是割痕,我要是那肉,准懊恼的“嗷嗷”直哭,好歹你把我煎的体面一点、漂亮一点啊,我可是有身份的洋玩意儿,牛排!

对虾吃罢,都聚拢到达子的牛排旁边了,巴巴的看着肉由红变粉,撒上胡椒粉

“好了好了,七分熟就行了,要的就是这种feel,快切快切”我们催促着。

达子哭笑不得,“哎吆,急什么,等会儿,主厨都还没发话呢”

工地上的生活单调、乏味,阿姨的伙食一成不变的青菜萝卜方块肉,不时的重盐少油来点刺激,自己偷偷烧夜宵吃,已经成为我们忙乱生活中颇有趣味的一件事了。

我正在发呆,看锅底有块拇指大小的牛筋肉被炼的蜷起来,周围有很多细小的泡泡在热烈的翻动,

“朵儿,最美味的牛排快没啦!你快不吃”达子叫起来。

我是一个爱发呆的人,常常被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吸引,直到身边的朋友叫我的时候,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我的小伙伴们说我傻,我其实不是傻,只是关注的重点不一样而已。

小云的嘴被烫到了,在地下跳着叫着“烫死啦烫死啦”还不肯松开那一口咬住的牛肉,大武抹了胡椒酱上去,咬着大舌头说“太美味了~”,愣是男声拐出女音来,恶心的让人翻白眼,达子默默的藏起一块煎焦的牛肉,皱着眉头,内心绞痛地吞了下去,为了不破坏自“最美味牛排”的名声,他也是拼了。我嚼着肥厚的肉,边笑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我们并不完美的生活,我们烦恼和惆怅的日子,我们纠结的感情和迷茫的未来,我们内心里面多少次咒骂这个操蛋的世界,多少次感到事与愿违的失望与无奈,多少次承受着被排挤和忽视的孤独。但这一刻,是幸福的,在珍贵的朋友面前,在挤出的生活的闲时光里,卸下所有的包袱,度过这短暂而又欢快的时光。

(注:个人日常生活的描述,人物性格描写有扩展和补充,部分姓名已替换,有找到原形不符者,请勿喷血,情节需要,这只是一个试图带点强烈人物色彩的场景描述。不知道有没有达成效果,呼噜噜…让我躲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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