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

文/山姆

        我，仿佛骨子里种着向阳的种子，冷潮的象征向来不受我的待见。估计只有情绪受挫的时候，才会把自己放进一大片的冷色调里，黑漆漆的房间，冷色的悲伤歌曲，然后在潮润的空气里挥霍着阴晦的霉气。趴在大理石的窗台上，有点冰凉，周围被黑暗包裹着，簇拥着拢靠向我，离窗户不足几米开外的路灯每晚总会准时亮起。那些蓄谋已久的情绪竟然败下阵来，悻悻离开。

        1.孤独的人总是晚回家

        每个城市，都有那么一群人，他们并不快乐，他们或是生活在这个社会的边缘，或是郁郁不得志，情感受挫。这些灯红酒绿的浮华，反倒呈现出了里面的孤独和失落，那些充盈的物质和繁华背后，总有一些人落魄而归，城市，首要的象征是高楼大厦建筑物，人只不过是附属品而已，穿梭在城市的角角落落，然后人们用热闹，用挣扎，用安逸，用苟且填充着城市里的冷色。那些孤独的人呢，他们会是那个天还没亮就早起上班挣钱养家，在这个城市拼命生存的一份子，再赶最后一趟末班车回家，如此反复。或许理解他们的，不是这座城市，不是朝夕相处的亲人，同事，而是他们回家的小路上静默无闻的路灯，不管他们以何种姿态出现（狼狈，醉的一塌糊涂，或是伤痕累累），多晚的时间点回家，那些路灯下都会盛放温暖的灯花，它们都会以卑劣的姿态等待他们回家。

        孤独和烈酒，在风骚头上不胫而走。路灯下，一隅静默，多晚都等你回家。

        2.灯光里飘过的温暖歌声

        有一则公益广告，小女孩在母亲怀里酣然入睡，母亲起身去收阳台上的衣服。打开阳台上的开关，灯光瞬时倾泻下来，落到了可及的范围内，母亲听见楼下小心翼翼的声音；她趁着昏黄的灯光下，看见楼下的环卫工人—一对夫妻，在灯色与黑暗的映衬下，黢黑的肤色更显轮廓的清晰，包括那些深浅皱纹里时光斑驳。他们手里拎着饭菜，妻子因为灯光猝不及防的惊扰不小心打碎了玻璃杯，一旁的丈夫一边安慰一边去捡地上的碎玻璃。小女孩的母亲回屋睡觉，关掉了屋里的灯，唯独留下了阳台上的那一盏灯。因为那盏灯下，是寒冷里一份温暖，是为路人交付的一份真诚。

        那盏灯， 站在那里，像高天之上遗落的星辰，隐匿在黑夜里。它将光芒投向远方，却制造了近处的黑暗；像寒夜的柔软的歌声，种下虚无的春天 ，然后开出温暖的花朵。

        夫妻两个人，坐在路旁，透过阑珊处的灯光铺在路面上，安静的夜，除了蝉鸣和树梢头的婆娑，只有他们两个人温馨的对白了

        “先慢慢的吃，我还带了菜呢”

        “你喜欢吃辣椒，我还放了点辣椒”

 

        那头顶的路灯，会一直亮着，一直温暖这个寒冷的黑夜的。

        3. 你不怕走夜路了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转了学，和弟弟要走很远的路去上学。每天起得很早，四五点就得挣脱温暖的被窝，然后趁着月色上学。父亲和母亲会轮流送我们上学，我牵着弟弟，然后扯着父亲的衣角，送到看见学校围墙边的路灯的时候，我和弟弟可以走到学校了，然后和父亲或母亲告别。每次，从老远看到学校围墙边那一盏路灯的时候，我俩都会加快脚步，因为靠近路灯的地方，我们什么都不怕了，因为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陪着我们。尽管到学校的时候，全身都汗流浃背，但经过路灯下的那一段路，是我走过最惬意，最温暖的路。我喜欢挂满冰霜的睫毛上，停留着跳动的光律，随着身影俞拉俞长，然后树枝，路面上，旁边的田野里，都会撒上昏黄的灯光，静静的夜色里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

        后来，村庄里都装上了路灯，高高地立在村庄的上方，俯视着街巷，每晚整个村庄在静谧祥和的夜色中入睡，外面的路灯却整晚亮着，估计是怕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吧。

        下雪的时候，路灯下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的样子惹人陶醉，在静谧里，在灯火里，舞弄清影。雪地里也会留下各色的脚印，野兔的，野鸡的，麻雀的，小孩的，大人的……霰雪里的光晕更加清透晶莹，一旁的瓦砾堆里冒出的嫩芽，倒绿的坚强。然后冲撞了茫茫的夜色，给黑夜扯了一个洞。

 

        路灯下，是不一样的风景，不一样的我们。那些撒满天际的星辰，有的嵌在了天际，照亮了银河宇宙；有的落到了人间，点亮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