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就是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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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写完文章已过半夜一点,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安睡,翻来覆去,覆去再翻来,反反复复,不知是何时,才失去的意识,估计是凌晨了吧。只知道,我又梦到了他,那个我伤害过的也是最疼爱我的男人。我不记得梦中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他陪伴在我身边,告诉我不要怕,有他在,醒来时恍恍惚惚,分不清真真假假,像是回到了以前,可是场景却不对,渐渐回来的意识,提示着我,现在是早上八点多,而我还躺在寝室里,耳边响着的是空调工作的嗡嗡声。

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的后悔,或许是想再次遇见他,给他讲讲后来的我,才会在梦中相遇。

我和他,只隔了一座寝室楼,在我的阳台上都可以看得见他在的那栋楼,直线距离,可能不过百米,我们就是那么近,却在拒绝掉他的那一天之后,再也未能相遇。醒来时我便站在阳台,将自己暴露在燥热湿闷的空气里,看着那座被挡住很多的楼。

其实,只记得当时最主要的分歧是我想去英国留学,想去追寻梦想,而他,不过是想成为一个大学老师,有一份安稳的工作,有一个安稳的家。或者,分歧只在我这里,他,似乎一直在努力追着我的步子,我却不想他变得那么不像自己。那一天的对白已经模糊,清晰的是他的挽留,他说:你想追梦,好啊,我陪你一起留学;你想奋斗,行啊,我和你一起奋斗;你要分手,那我们就表面的分手,每周还可以见一次,聊聊天讲讲话就行;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只要不是结束,只要还在一起,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写到这里,我鼻酸到不行,泪水模糊了我打字的视线。

他,曾,那般为我!

会每天早晨在我还未洗漱完毕时就买好了早餐等在楼下;会在下雨时把我护在伞下自己却被雨水打湿;会为了给胃疼的我送饭,果断停下自己的实验奔到我身边;会给我买所有他认为好的东西,而自己却使用相对廉价的;会在大雨里,去30多站路的市区带回我维修的电脑;会在我生病时,为我挂好号叫好车只等我下楼,我却还嫌他太把病当回事,耽搁我的实验;会为我煎好牛排做好饭,只为我的开心和健康;会在半路跑上我的动车,站在车厢里一动不动,只为了不打扰睡着的我;会因为担心我的安全,在每天晚上十一之后接才做完实验的我回寝(还常常过了十二点);会在知道了我的故事时,心疼得安慰我告诉我他在;会附和我来一场说走就走根本玩不尽兴的两天的旅行,一起走在鼓浪屿走在厦门博物馆;会背着疲累的不想走路的我,说猪八戒背媳妇;会记下我的每一个喜好、每一个害怕的点宽慰我;会为了我坐着舒服,把自行车后座装上软垫和踩脚支撑;会载我骑过茶山的每一条街道,校园的每一条路;会把我设计在他的生活里、他的未来里;会为我准备好我的所有需要……

我,是感动的,极其感动的,无比感动的。对于我这样一个带着伤痕成长的姑娘来说,遇到他,可以说是非常幸福的。

我难以忘记,那一个五月二十一。

温州这个地方,是一个雨水及其多的城市,似乎,总是在下雨,而那一天,是尤其的大,像是倾盆之雨,我做实验的中间雨声激烈的敲击着我的耳膜,让我的心变得沉沉的,我不喜欢雨,因为它会让我感到忧伤,会让我觉得像是世界末日,会让我想把自己躲藏起来。我拉开窗帘,看着外面那么大的雨,远处看不见什么行人,满天际,都是水雾。我的心里,甚是难过。

当我做完实验,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找他时,他已经摆好了牛排、燃着一颗心的红烛,他说:节日快乐。

我几乎很少过节,所谓究竟是520也好521也罢,在我心里都没有什么概念,而这一天,他却为我准备了惊喜。在我目前的人生里,没有多少惊喜可言,没有多少欢乐可讲,而他,却在不断给我惊喜,给我温暖。当我们吃完晚餐,他拿出一个周大福的礼品盒,温柔地打开,取出里面的物品,可是我记得520那天他已经给我礼物了,是一对耳饰,怎么还会有礼物,那我岂不是连着两天过节,我想,大概又是耳饰或者项链吧。然而,不是,是一枚极具分量与情义的——戒指,这是具有象征意义的戒指,具有深刻含义的戒指。他说:昨天送的礼物太匆忙,所以今天又跑去市区,为你寻找礼物,这个不是求婚,你不要有负担,等求婚时再为你换上钻戒,我只是想为你送它,为你戴上,这样,别人就知道你是有主的了,你要为我,一直戴着它……

那一刻,我是震动的,他真的在那么猛烈的大雨中,为我寻找礼物,我何德何能,会荣获这般的爱,在我几乎已经失去爱的信念时候。我想要拥抱他,行动上,也的确这么做了。

有这样一位甘愿为我奔跑在狂风暴雨中的男人,还有什么可以让我放掉他的呢。

故事的发展,却并不如人心。我害怕婚姻,害怕孩子,当他真的提出想在研三结婚的想法时,我竟退缩了,后来我去了厦门几天,陪闺蜜待产,他给我送来路费也送来嘱咐:你去也好,当你全程陪着你闺蜜,见证生命的奇迹后,或许就不再害怕了。他是希望我改变的,他是希望我积极生活的,他是希望我归来时不再退缩。

我回来了,却也更加坚定地提出结束。

若是我陪伴的是别人也还好,或许真的会因此喜欢上小孩,毕竟我是闺蜜孩子的干妈,而我陪伴的,是临产期还一个人待在厦门的闺蜜,她有着重男轻女的父母,有着纠葛的家庭事端,有着忙碌上班的老公,而闺蜜,临产前一周,还在科室值班。

那些天,闺蜜很少言语,也极易烦躁。要知道,情绪的感染力度,是可以很无敌的。

我想,我一定是爱他的,因为那些感动的时刻都是鲜活的。

我想,我一定是爱他的,因为在停笔许久后有试着重新开始为我们记录过故事。

我想,我一定是爱他的,因为我做好了准备也开始在做着心理建设。

我想,我一定是爱他的,因为我真的想到过要和他一直到终老。

可从小到大,背负的负累太多,想要证明的意识太强烈,当我得知有位师兄凭靠自己出色的科研能力,不错的口语交流能力,已经考到帝国理工大学时,并且获得百万国家留学基金,我觉得,有人可以做到,那么我也就可以做到。于是,我又担起另一个课题,日日午夜十二点之后离开实验室,早晨六点左右又泡进去,想再完成一份答卷好有资格也去申请基金;我开始备战雅思,每天听起英文FM,觉得时间是那么不够用;我开始觉得感情是一种牵绊,会占用我本就短暂的宝贵时间。

我太过于想证明自己,太过于想让父母抬得起头,太过于想告诉看不起我的亲戚们,我会混的越来越好,太过于自信自以为是,以为我都可以做得到,只要努力,只要奋斗,只要坚持。于是,我在恐慌、梦想和爱情里,选择了退步于自己内心对婚姻对孩子的害怕和恐慌,选择了追梦却放弃了我想要相守的爱情。

大概,我有病吧,现在,才意识到,那时之所以会那般斗志昂扬,是因为有他,有他的臂膀,有他的支持;那时之所以对将来的事业充满信心,是因为有他的赞赏,有他的陪伴。

后来,都变质了。我的辛苦付出,并没有给我还算OK的科研成果;现实的一桩桩打击也让我再也坚持不下去,我看着距离毕业的时间不断地缩短,越来越烦躁,我定是不能按期完成我的计划了。我体会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体会了这世间各种的不公平;我学到了不是所有付出,所有血泪,都会有回报。

我感到无可奈何。在梦想破灭的那一瞬,我突然感到心死,感到活着的无趣,再也打不起精神。连梦想都不可追,还有什么可追。我以为,梦想会给我力量,我却这样被抛弃在半路。若是我说,我是靠梦想支撑鼓舞着活到今日,不知是否有人相信。我总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很多,小的时候不能改变,是因为自己没有长大。如今我长大了,却越来越发现,这和年龄没关系。我想着这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便失掉了活下去的信念。

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我一遍一遍地思念着他,一遍一遍地想着再见,一遍一遍地想和他倾诉,我想,他一定会心疼,不,或许也不会,毕竟,我伤害了他,我丢下了他一人,我不敢也不能找他,不论从心里还是从行为,尤其还是在我落败的时候。

在这些无比伤怀的日子里,我又开始看起他送我的《三毛全集》那是我那年生日他送我的(他真的,把我想要的都一一送到我面前),当我收到这套梦寐以求的藏书时,我也曾告诉自己,定要好好爱他,定不辜负他。

在这些无比感触的时光里,我又开始着笔,写下我的情丝。

在我们分别后,他不再在我身边,却还是救了我,用这套《三毛全集》——他留给我的礼物。我记得我抑郁了七个月之久,甚至想到结束自己无望的一生。在实验及其不顺,压力山大的时候,我数次崩溃,如果只想毕业,倒是不必如此痛苦,如果只想活着,倒也不必如此失望。这七个月,我不苟言语,我失掉了笑容,独来独往于这异乡。

那一天,实在不想睡了,也不想看手机,不想读文献,于是开了台灯坐起,翻开热爱的三毛作品,重新再去读撒哈拉沙漠,读雨季不再来,读稻草人等等,许是被三毛的风趣直率和艺术气息感染,被我忘却的文艺细胞又苏醒了过来,我便想再次开始写文字,想把自己的心事记录下来,把曾经想写的专题写下去。在繁忙的研究生生活里,其实已经累得快要没有了喜好,书架上的诗书散文也许久未曾翻阅。但从那一天开始,我除了做实验,就是想回到寝室,读书,写字。

我渐渐在文学作品里面平静了下来。

虽然还是没有什么欢乐,但心境真的澄清了,我接纳了自己的现状,也不再排斥稳定的简单生活。现在,我的想法似乎和以前他告诉我的相似了,在我抛掉他给的安稳自己去碰撞之后,总算和他的步子踩得一致了,我们,却散了!

再次回看《半生缘》时,我不停地哭,不停地哭,两个人跌跌撞撞,不知何时,就散落在偌大的人海里了,再遇时,许世钧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曼桢手里也牵着自己的儿子,回首相看的那一眼,便是一生一世的别离。

“十四年了,日子过得真快,对中年以后的人来讲,十年八年好像是指缝间的事,可是对年轻人来说,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和世钧从认识到分手,不过是几年的光景,却遭遇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仿佛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生——离——死——别!”

其实,我是羡慕顾曼桢和许世钧的,至少他们在告别十二年后,还可以再见得到,还可以坐在一起,互诉自己的故事和心境,而现实是,没有那么多巧合,没有那么多机缘,没有那么多可能,还可以再见,当两个人,没有共同的朋友,当两个人,不在同一个地方,如果别离,便真的是——一生一世的辞别!

三毛说: 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沙漠。而我,每想你一次,便将思念的沙,一粒一粒堆积,堆积成一座静默的遥望的沙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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