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过去了 我很怀念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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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专三千

“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距离葛优说完这句《甲方乙方》的结语已经过去20年,我也已经20岁了。

那一年年初我出生在南方一个偏僻小镇旁的村子,整个圩镇只有一条窄窄的街道,卫生院在街道的尽头。医生就是从这里,骑着单车来到我姨妈家,给我接生。

为什么不能在自己家出生?因为我自己家在离圩镇十几里的小山村,我妈挺着大肚子去我姨妈家待产。我妈生小孩反应比较大,我有过个哥,生命刚刚要开始就结束了。所以这次我妈很小心,她经不起折腾,我爸也经不起。

姨妈生了两个男孩,抱养了一个女娃。我出生的时候表姐在屋里帮忙,两个表哥被赶到房子外面的压井边上,大表哥拔起地上的草茎放在嘴里嚼,小表哥时不时踮起脚透过木窗子看里面的动静。

小表哥:“你猜是男孩女孩?”

大表哥:“肯定是男娃。”

小表哥:“这么肯定?”

大表哥:“赌一担柴,是男娃下次我的那担柴你包了。”

小表哥说:“行!”

一番折腾,我妈去了半条命,把我的命保护得很好。姨妈把我抱出去,小表哥抢过来抱。

小表哥刚抱在手里看到我脸上有个小小的肉疙瘩,用他刚刚扣完泥巴的指甲给掐了去。可惜他没看仔细,我耳朵上还有一个肉疙瘩,现在还在。

小表哥扯开裹布一看,带把的,激动地对大表哥喊:“男孩。”

大表哥挑了挑眉毛:“我就说了吧,是男娃。”

小表哥一遍抖着手里的我一边追问:“你怎么知道的,神了。”

大表哥一脸神秘地凑在小表哥耳边低声说:“他还在姨妈肚子里的时候我贴着脸在肚子上听,感觉到他的小鸡鸡在顶我。”

小表哥,转着眼珠子想了半天,感觉是这个道理,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摇了摇脑袋,抱着我进屋了。

总之我就这样出生了,在这个平凡又不平凡,精彩又不精彩的一年。

上面的事情都是我和表哥喝酒的时候他们告诉我的,我记不起那时候的事。前面的五年,好像都不属于我自己,那五年的生命是我的,但是那五年的记忆是属于那些为我付出的人们的。

这可能是一种可贵的牵绊,它无形中把我们联系在一起。我们想了解那段时光我们就不得不去询问他们。

我们很多人都喜欢对自己的后辈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这似乎很能说明我们在他生命里的重要性,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了解很多他自己都不了解的,关于他生命的故事。

我妈把我生下来后坐完月子就外出打工了,我住在姨妈家,跟两个表哥和表姐一起。

姨妈是整个村出了名的坏脾气,骂人很厉害,速度快,双押韵,半小时不带重样。在我不记事的那五年,大概错过最多的就是姨妈的乡村骂人饶舌。在这一点上我敢保证,中国有嘻哈。

六岁,我没有马上去读幼儿园,在姨妈家我能接受到不错的教育。两个表哥非常明白该教我什么,从数数到背古诗,从唱字母歌到学简单的单词。

小表哥有一个录音机,他的英语课程有发磁带,里面有字母歌,他就让我跟着录音机学唱。上面有一排的按键,我曾经按过几个按键,然后磁带拿出来的时候就扯出一团黑色的条带。

我边拉边喊:“哥,你的磁带吐黑线了。”

小表哥:“快捂住,待会儿我塞回去。”

大表哥教的第一首古诗是《夜宿山寺》: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他是这样解释的:“李白上了一栋特别高的楼。”

我:“有多高?”

大表哥:“伸手就能摘下来一颗星星。”

我:“怎么摘?”

大表哥指了指头顶的白炽灯:“就跟把灯泡拧下来一样。他站在那楼上都不敢大声说话,怕吵到了天上的神仙。”

我很清楚地记下来这首诗,直到现在,每次读到这首诗我脑子里都是一个仙人躺在我头顶的玻璃板上,一抬头就是一个白花花的大屁股。

可能是村子里可以玩的东西太少,又或者我太讨人喜欢。两个表哥大部分的时间都以逗我为乐,大表哥说小孩子韧带软,要练跨一字。小表哥说小孩子腰软,要练下腰。

在姨妈家,我得到了德智体美的全面发展。

我懵懂无知的前几年就记得这么多,姨妈觉得不能再在家呆着了,下半年决定送我去幼儿园。

我很兴奋,买好了新书包,新衣服,我期待那个开始上学的日子。

我实实在在地度过了1997年,却又实实在在地不记得1997年,我不记得香港回归,也不记得当年轰动全国的首档贺岁片《甲方乙方》,更不知道三峡截流。

1997年过去了,我只能通过别人的记忆想念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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