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新年伊始，一个人在家里宅得昏天黑地。导师的精神穿行在混沌中，说，要交报告啦。

于是有了报告。导师看报告写的还可以，事就这样成了，这是第一天。

                                                          ——创世纪真是百用不厌的梗啊

写论文、工作总结做开题、答辩ppt，这些是毕设里面极其让人烦躁的事情，但如果没有这些，你做的事情别人又无从知晓评判，既然交流是必要的，这些东西就是必要的，由此带来的烦躁也是必要的，似乎经济学上有个叫交易成本的东西，对应过来，这就是交流成本。

做个毕设只是一个人的工作，有有趣的事情，有似乎有价值的事情，有令人烦躁的事情，毕竟是自己的东西，一趟全经历了，也没什么可以说的。

但更多的时候，事情不是一个人的，至少，它不可能由一个人完成。于是千百个人汇集起来，一些人做这个，一些人做那个。事情大了，有趣的东西多了，价值的潜力也大了，但想要让别人知晓、评判，交流的成本也大了，换句话说，令人烦躁的事情也多了。然而因为事情成了一群人的事情，在分工上就有了差异，整体上“同富贵、共患难”，局部地区却肯定有不可避免的差异——就好像时空是平坦的，但真空涨落却时刻存在。于是一部分人承担了更多令人烦躁的事情，另一部分人承担了更多有趣的事情，一部分人承担了创造价值的过程，另一部分人承担了创造价值的成本。

但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仍然是一个”毕业设计“的流程，只不过事情变大了，人就相对小了。原来的一个人变成了现在的一群人，现在的一个个人变成了原来的一只手、一只脚、一个屁股——坐着总是必要的，于是屁股总是必要的。凡是必要的工作，就有人来做，就有人在整体平等的局部差异中，较为不平等地更多地承担了屁股的角色。

从积极的一方面想，每个人都不停留在同一件事情中。再大的一件事情也有结束的时候，人生漫长，一两个小时、一两天、一两个月、一两年的“令人烦躁的事情”都不足以与整个生命的长度相比较——就按有效长度50年来算，搬3、4年的砖连10分之一都不算。所以未来仍然是充满变数的，在这一件大事情中被“令人烦躁的事情”耽搁，在下一件大事情中可能就不是这样。整体看来，经历的有趣与烦躁可能都差不多，一趟下来，大概能算是公平，也没什么可说的。

然而如果，把社会的运作看做一件大事，那这里产生将所有可能的价值，也需要付出所有必要的成本。整体的平等依旧，局部的差异也不可避免。然而与社会的运作相较，人又更加的小了，小到其一生一世都在其中，小到一生一世都可能走不出“令人烦躁的事情”。

这是不可避免的。这是不可避免的。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