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那些家伙又来喝酒了,那些家伙又来唱歌了,他们好像突然就出现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朋友,反正他们总是一群人,从没一个人。一群人嬉笑怒骂,谈天说地,说你这杯倒少了,说他那天有出糗了。他们动不动就是一生一辈子,他们一起笑了,但还没哭过。

       这是家异国他乡最繁华街道上最角落的小店,再走几步就是通向贫民窟的马路,是,繁华和破败就只是一路之隔,几步就到,而我们,一般都拥挤在最尴尬的中央。老板是华裔,也不知道他来到这里多久,他总是说着赚够了钱就回家,可从来没有赚够。因为没钱在最繁华的中央租下一块地皮,只好在角落开一家廉价的小店,店廉价,价格廉价,味道嘛,也就廉价了些。因为价格便宜,孩子们都愿意来,穷学生嘛,学生原来到哪里都是穷的。我呢,在这里打工,流落在异国他乡的穷学生,我也是,学成就回家。

      小店不大,生意平常,靠着吃惯了的家乡菜的学生维持的也还不错,毕竟方圆好多里,就这么一家。偶尔会来外国人,尝尝鲜,反正外国人吃外国菜,就是外国味道,好吃难吃都会理解。小店布置的中不中洋不洋,按老板自己说,是中西结合,按我说,放屁。门口立着两块极富有中国风的匾联“茶酒一杯约闲客,一杯一醉一百年”,不知是老板自己想的,还是找了个没钱的书生题的,倒是有一分豪气,可放在这用,却说出了九分的怪。加上没有对联只有匾额,倒挺庆幸他是在异国他乡。听说还要找人翻译成外文的好入乡随俗,但是老板能力有限,也就不了了之了。

       孩子们觥筹加错了,他们大呼小叫,我也只好马不停蹄。伺候他们,一般要到深夜三四点。本是一家中餐馆,可老板总有个跑去丽江开个一米阳光的心,晚晚的来门,晚晚的打烊,晚晚的时候,还总把灯关掉,假装深沉。他还是总说,这些年辛苦点,赚够钱,就回家。苦了我店小二,不过到了晚上只有两三桌倒也清闲,啊,今晚的月色还是好…妈的,今天阴天。

      今天他也来了,学工科的,学工科的在国外不少,但在我们学校,很少。他是这里中唯一一个我认得的人,因为他不小,他大四了,准备读研,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才俊。可说他俊是真的很俊,才嘛……听说他上学期六门课,挂了两门专业课,两门专业课命悬一线,而唯一最好的还得了A的居然是欧洲近代诗歌鉴赏,我也好奇他当初为什么学工科。

      他常常流连于各大夜店,穿梭于大排档与夜市之间, 唱歌跳舞精通,衣着打扮潮流,听说还能吟诗作对,在没人的海岸线秀秀肌肉,引得青春少女流连忘返,呵,我等屌丝也只有为其填杯加盏,看他媚眼如丝了。

      阴天的缘故吧,今天显得格外的黑,黑夜真的降临,光也是无处遁形吧。小店里霓虹灯轮转着,红的嗜血,绿的幽怨,紫的妖艳。这货又去撩妹了,或者说,与这样一位帅哥聊聊也是不错的,你可能总忽略,女孩子,就不好色吗?夜昏暗,酒三遍,人迷乱。帅哥无袖汗衫,嘴角微笑,动作绅士又轻佻。女孩瘫坐在沙发上,朱唇微张,醉眼朦胧,发丝懒懒的垂下,任空气侵略。“你,还好吗”“恩…嗯嗯…当然”大眼睛闪烁着,报以怯懦的微笑。他打量着她,手轻轻的挑开她额头的发丝,拭去她眼角的汗,或者其他的什么。暗蓝的眼影,纤长的睫毛和黑色的眼线,她的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宝藏?要如此去修饰。她掌心有汗,心中微乱,偷偷地乱秒他,眼睛到鼻子,到嘴,到……帅哥真的有肌肉哎,不是美国肌肉男的虬结贲张,而像是流动的脉络,如光在流动,在黑暗中闪着黑色霓虹,如黑水深处的毒蛇在在伸展,吐着信子,有幽绿的眼睛注视着她。像是被石化了,或者,她本就看到的是美杜莎的眼睛,蛇儿头儿摇动,感到恐惧,感到无助,蛇儿的尾巴像血红的镰刀,她知道今夜必死,今夜无生,今夜灯红酒绿,今夜漫天血红。她有些激动,全身都在颤抖,她也想尝尝这毒液的味道,她等待,暗红色的信子,惨白的牙,涌来……

      可他没有,他的手指在她暴露出的每一寸肌肤划过,扫过她可爱的绒毛,却怎么也无法肌肤之亲。是堂堂君子,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爱恋,是宝玉的温柔如水,是柳永烟花井深,是三变转身萧然,是七哥流连烟花深巷,却走出了几分清爽,是,你不是她。

      又吐了几个孩子,他们酒量不是很好,却总喝,又总吐。异国他乡,这词说的就让人厌倦,借酒消愁。店主打着鼾声,原开来他也是累了,呵,毕竟一把年纪了。孩子们喝醉了,说话也更是颠三倒四,完后就倒四颠三的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实在是听不懂,不然我一定学给你,其实反正明早醒来,估计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结账的时候,老板照例说不刷卡,不刷卡,给现金吧,刷卡还得给他们上税,咱们将来赚够钱,就回家,嘿嘿,就回家……

      又是凌晨三四点,打烊,关门,临走时,老板到是精神了,嗨,小史,“要不咱俩整两盅?我有故事,你有酒吗?”我笑笑,“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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