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饺子
琴姐给我介绍了一份助理工作,从怀孕到孩子上幼儿园,整整四年没有出去工作了,可是,现在的我如此窘迫,急需一份工作养家糊口。因为我离婚了。
在衣柜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挑出一件职业点的衣服,幸好曾经的我,中意的都是简约基本款,这件还可以应付着穿去上班。
说是助理,其实跟勤杂工没多大区别,买咖啡,打文件,寄快递,还有各种跑腿。今非昔比,谁让我天真的为了家庭,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四年的光阴,足够熄灭一个人的所有光华。想着这个月,儿子幼儿园又要交费了,我不尽加快了脚步将这份合同送去对方公司。
“您好,请问找哪位?”前台小姑娘声音甜美。
“市场部的文先生,不好意思啊,全名我不知道。”
“文总?好的,这边请。”
跟随前台美眉的指引,我来到市场部总监办公室。
“文总,有人找。”
“文琛?”我顿时眼前一抹黑,用尽所有力气才保持站稳的状态。
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了,在这个城市里,姓文的能有几个?
时间一下回到了八年前,那时候我刚毕业,文琛是我直属上司,处事成熟稳重,却只比我长了两岁,我像个小尾巴似的整天跟着他跑来跑去。一个年轻有为,一个热情好学,很快就走到了一起,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与兴趣,本以为会修成正果。可是在交往半年后,他不声不响离职了,从此就跟人间蒸发似的,再也寻不到踪影。那是我第一次失恋,整个人被掏空一样,每天晚上出去买醉喝到胃出血。就在那个时候,身份还是同事的前夫一直安慰我,为了阻止我喝酒常常接送我上下班,我等了文琛一年时间,他终究没有出现,于是我跟前夫顺理成章的谈恋爱,结婚,生子......
“Lisa?你,这些年,过的好吗?”文琛迟疑的提问打断了我的回忆。
“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我质问道,是啊,如果不是当年他的不辞而别,我不会在最脆弱的时候去依靠前夫,也不会明知道我们的价值观不合还选择结婚,更加不会是现在这幅落魄样。
“我......”文琛微微张开口。
“算了,文总,这是您的文件。”我将合同扔到他桌上,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开。我怕憋了近十年的泪水会决堤,我不想在他面前输的太彻底太难堪。
一路跑出那栋办公楼,我感到外面的光线如此炫目,对面的玻璃门映出了我的样子,脸上的轮廓渐渐松弛,很久没打理的长发随意扎起,曾经平坦的小腹微微凸起,四年前的这套灰西装也显得如此局促。天哪,为什么让我在短短一个月内遭遇背叛,离婚,现在还以最糟糕的形象遇见初恋,这一定是造物主在跟我开玩笑吧。
两天之后,我下了班赶去接孩子放学,竟然看见文琛领着儿子在幼儿园的滑梯旁玩耍。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儿子却乐颠颠的冲进我怀里,撒娇的蹭着我说:“妈妈,妈妈,叔叔说请我们吃披萨,我们好久没有去过了,你会同意的吧!”
是啊,有好久没有带儿子出去吃过饭了,一来经济紧张,二来实在没有闲情。面对儿子一脸期待,我不置可否。
文琛很喜欢孩子,八年前我就知道,当时以为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眼前,他竟然跟我的儿子嬉笑着抱成一团,前夫是个冷漠自私的人,很少留出亲子时间跟儿子互动,看着如此温馨的画面我有些不忍打扰。晚餐在愉快的氛围下完成了,文琛开车将我们母子送到我妈家楼下,儿子昂着小脑袋,眼睛扑闪扑闪的问文琛:“叔叔,你以后还会来找我玩吗?”
文琛蹲下身,用大手搓了搓儿子的头发,递给他一张名片:“小家伙,以后想吃披萨,就让妈妈打叔叔电话,随叫随到,还附送惊喜噢。”
“耶,耶,耶,叔叔我爱你,妈妈,你有这么好的朋友怎么不早介绍给我们认识,我喜欢叔叔。”小孩子就是单纯,一顿披萨就搞定了。
“宝贝,你先上楼让外婆带你睡觉,妈妈跟叔叔说两句就回来。”八年来,心里太多疑问和疙瘩,今天总归要解开了。
“八年前,每天我都送你回家,这里还是如此熟悉。”漫步在小区公园小道上,文琛先开了口。
“物是人非了,当年我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现在已经是孩子妈了!”
“听说,你离婚了?抱歉,前天你走之后我让助理调查了一下你的近况,所以今天才会出现在孩子幼儿园门口。”
“嗯,有了孩子后一直争吵不断,上个月发现证据他出轨了,你知道我脾气的,眼中容不得沙子,所以离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单亲妈妈。”我有些无奈和自嘲。
“八年前,我爸在老家欠了一笔债,巨额,然后自杀了,我妈被刺激的一病不起,作为唯一的儿子,我必须回去扛下所有事。你当时还那么年轻,又好学,在公司前途一片光明,我不想拖累你,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选择了不辞而别。现在想想,那时候还是太自私了,连知情权都没有给你,三年前,还清债务,安顿好老母亲,我又忍不住回到这个城市,可是知道你嫁给了他,所以也就一头心思扑在工作上。”文琛终于在八年后给出了答案,可是这个答案来的太迟了。
“你不会还没结婚吧?”
“前段时间,公司体检,查出不能生育,想着还是不要连累别人了。”文琛苦笑道。
“怎么会......”
“你儿子好可爱,我好喜欢,可以认个干儿子吗?”
文琛真诚的口气让我无法拒绝。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文琛有空就带着孩子到处玩,感情越来越好,终于在一个晚上,儿子躺在我怀中,用糯糯的口气问我:“妈妈,可不可以让叔叔当我爸爸呀!我想他跟我们一起生活。”
“胡说,叔叔还没结婚呢,他以后会找个阿姨结婚然后幸福生活的,到时候你就有干妈啦!”我不想儿子有这样的念头,更不敢想象现在的自己能与文琛再续前缘,虽然每次见到他,当年的感觉在一点点回来。
“可是,叔叔说他也想跟我们一起生活呀,他说他的未来梦想就是带着我们去各地旅行呢!还有哦,嘻嘻嘻,叔叔让我把这个给你。”儿子说着,神秘兮兮的从枕头下掏出一个盒子,我犹豫着打开,是一枚光面的指环,曾经我调皮的将头靠在文琛肩头说过,结婚的话,我才不要钻石,我就要简简单单的光面指环,文琛还取笑我在暗示他求婚......这一切他都还记得。
我的眼泪突然就止不住的流个不停,哭哭笑笑,让儿子很是困惑,张着小嘴呆呆望着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抹了把泪,笑着带上戒指在儿子眼前晃了晃。
儿子在床上蹦了起来,冲到床头拿起电话拨了出去,接通后,他对着电话喊着:“叔叔,我们成功啦!你要做我爸爸啦!”
我从未想过,一个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还能重新拥有幸福的婚姻,可是,跟文琛结婚后,他对我好,对儿子好,并且真的兑现了承诺,每年都带着我们走过一个地方。
直到上周,我们要搬家换到大房子里,我整理旧物,在一个杂物抽屉的最里头发现一张结扎手术单,时间正好是他接我儿子放学的第二天。他竟以这样的方式来让我接纳他。原来老天安排给你的,即使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回到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