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大雪纷飞

今年是毕业的第四年,却是近些年记忆中的第三场大雪。此刻,外面的雪花还在飞舞,狂风还在大吼,在车灯的照耀下好像是金色的火星在群魔乱舞。

我和纷飞的大雪近两年来是越来越八字不合。即使可以堆千奇百怪的雪人,还有令人振奋的打雪仗,甚至什么也不做,也有银装素裹的北国风光可以欣赏。这些愉快得或美好得拍进手机里的瞬间已经在渐渐地离开我的掌心。

2014年冬天的一场大雪是存在我相册里的快乐:堆了一个不知道是马还是羊的“雪人”,打了一场两女对一男却仍旧输了的雪仗,在飘飘洒洒的雪花里捧着雪团大笑,在哥哥经过的时候故意跺了跺树干结果落了自己一脖子雪……

那时候,我刚刚毕业,找到了一份别人口中所谓的体面的不错的工作。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得到的未免过于轻松,以至于糊里糊涂、浑浑噩噩了好几年。以至于自此之后的冬天,每到来一次,我对她的喜欢就减少一分。

很多次。大概有二百七十次。也就是这三年以来一进入冬天每天一次的频率。我想辞职。别人说这个工作体面,别人说这个工作不累人,别人说这个工作轻松。都是别人说的。我爸说,这个工作好。我爸说,多少人想要这个工作。我爸说,多少人羡慕你有这个工作。都是我爸说的。

我怎么说呢?我不知道。你们说好,我想应该就是好的。你们说可以,我想应该就是对的。所以,不读书是会变蠢的,真的是这样。要不然,为什么我每天都想辞职却到了现在还在想辞职?因为我没有胆子,因为我不能裸辞,因为我,力气还没攒够。书上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对的。

去年冬天,某一天早上起来时,冰雪已经给街道盖上了一层四五厘米厚的棉被。我武装成契诃夫笔下“装在套子里的人”,骑着白色的同样捂得严严实实的电瓶车去上班。走了五分钟后,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我使劲眨了眨眼睛,把多余的热烫的水珠从眼睛里挤出来恢复清明。刺骨的风雪啪啪地打在我的身上,地上混着泥水而粘稠的冰雪戏弄着车轮,一心想要把我撂倒。在又一次车轮歪歪曲曲地打滑后,我停了下来。两腿支在地上,模糊着双眼看偶尔从我身旁经过的车辆。风雪张牙舞爪地在我眼前身后晃荡,好像一只疯狂狞笑的恶魔。我不禁哭出声音来。又忽然觉得这样实在太像一个小丑,就赶紧闭紧嘴巴,用力地吸了吸混了冰锋的空气,向前挪动着。在一个路口转弯的时候,有一瞬间窝囊笨重的车子和淡褐色的大地形成了一个三十度的锐角,恰巧一辆满身风雪的面包车经过,带起的巧克力色的“炒冰”击中了在锐角中间倾斜着身子的我。真是无巧不成书啊。然后,我抽抽搭搭地打了一个电话——一个本来十秒钟就能解决问题而结束的电话。但是我打了二十个,打给了三个人。不能不说,比天气更恶劣的是人心,就像比鬼更可怕的是人一样。

这样的寒冷并没有随着冰雪的融化而消失,更没有随着春天的到来而匿迹。鲁迅先生说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还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对于寒冷,我选择沉默,我不选择死亡。

现在,2018年一月四日二十一点四十三分,纷纷扬扬的雪花还在外面漆黑的天空中扑簌簌地飘着。今年的冬天仍旧没有丝毫想要挽回我心意的打算。连同这第一场雪也是一样。每一个拒绝的决定之前都是千万次的烦躁和失眠。

拒绝别人说。拒绝我爸说。拒绝我不知道。拒绝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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