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过《田忌赛马》的故事:
齐国的大将田忌与齐威王比赛,他们把各自的马分成上、中、下三等。比赛的时候,上等马对上等马,中等马对中等马,下等马对下等马。由于齐威王每个等级的马都比田忌的强,三场比赛下来,田忌都失败了。后来田忌在好朋友孙膑的帮助下,重新调整马的出场顺序,用下等马对齐威王的上等马,第一场输了。接着用上等马对齐威王的中等马,胜了第二场。最后用中等马对齐威王的下等马,又胜了一场。比赛结果,田忌胜两场输一场,赢了齐威王。
马还是原来的马,只是调换了一下出场顺序,就可以转败为胜,扭转乾坤。人生又何尝不是赛马,我们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经历的每一段情,都因着出场顺序的不同而改变了我们的生命轨迹。
有的人,当年是我们心口的朱砂,如今也不过是那褪色的蚊子血;有的人,从前只是不起眼的沙石,现在看来却已是那璀璨夺目的珍珠。
怕就怕,在我们最无知最懵懂的时候遇到了真心,我们却弃如弊履,当我们经历世事浮华,尘埃落定之时,他早已从我们的生命中抽离,再也找寻不见。
听听小艺的故事
小艺是我的闺密,轮廓立体,眉眼分明,艳丽而不媚俗,明媚兼有气质。像是一株清冷的百合,在月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晕。
即使是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7:1)的师范大学里,她也不乏优质的追求者,只是当年她早已订下远大的目标,所以对这些莺莺燕燕一点也不感冒。终于,消失一年的她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和十几斤肥肉完成了从普通二本到名校硕士的完美蜕变,所幸,我也跟她一起破茧成蝶。
那年我们23,韶华青春。
银杏林泛着青绿,绣球花含苞未放,鸳鸯茉莉散发着幽幽香气,小艺身着翠绿的裙裾,像一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浪漫而迷离。她说,她爱上了一个男孩。
一个和煦的午后,她和一行人经过银杏林,她笑着和其中一个男孩讲话,那种笑里裹挟着喜悦,伴随着羞怯,夹杂着一丝大胆的期盼,可以让春天失色,能够让流水静止,与她同窗三年,从未见过她笑得这样灿烂。那个男孩叫杰,俊朗挺拔,柔柔的发丝泛着青春的光芒,深沉忧郁的眼眸中透着水波般的光亮,让人很想一探他的过往。
小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坠入爱河,可惜这条河注定只能她一个人游过。
小艺经常和杰一起出入,系里的好事者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小艺只是低下头无声地笑,期待杰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求她做他的女朋友,可是梦想就像氢气球,即使在平地安然无恙,飞到高空也会轰然爆破。
小艺问我:“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他为什么不跟我表白,我哪里不好,我是不是不够漂亮,他是不是喜欢其他人?”我说,都不是,他只是不够爱你。小艺摇头,失落幽暗占据了她的眼眸,像迷航的船只,找不到归航的港湾。
秋天悄然来临,空气里布满冷清,在茉莉花枯萎,银杏泛黄散落一地的时候我见到了消失许久的小艺,她眼中的迷雾还在,她说,她和杰不可能了,杰跟她说,他挺喜欢她的,只是自己家里太穷,怕给不了她幸福,所以做朋友就好。
她以为杰会明白她的真心,会知道她不会因为物质选择一个人,更不会因为物质放弃一段情,她的真心被他用物质来衡量,而且连拒绝都留有余地,都不肯让她死心,这样的男人给不起爱又不愿放你彻底离去,终究还是太在意自己。
这是小艺第一次那么用心爱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被伤的那么彻底,连春天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直接迎来冬雪皑皑。她在幽微的时光里疗着伤,任花开花落,任人去人来。终于,她又回来了,依旧笑靥如花,只是花里有露珠有迷雾。
25岁,我和她在金黄的银杏林里嬉戏打闹,一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在旁边站着傻笑了好久。我打趣到:“小艺,你看旁边那个傻子看着你笑呢?”小艺转头,然后迅速回头,一朵红云爬上脸颊,绯红可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温暖了整个冬天。
男孩叫伟,温文尔雅,帅气阳光,他说自己本是只在林中飞翔的快乐小鸟,却突然被炮弹击中……而猎人正是小艺。
那以后,三天两头就看见伟在女生宿舍楼下笔直地站着,有时候手里抱个布娃娃,有时捧着奶茶,有时提着水果……
有天楼管阿姨拉着小艺的手问:“姑娘,那小伙子不错,是你男朋友吧?”“不是的阿姨,他只是在追我”,阿姨半信半疑,“人家可都把你的照片当屏保啦,没事就在门口看着傻笑”。
盛夏,银杏叶郁郁葱葱,伟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不见。
周末,滴酒不沾的小艺居然说要请我喝酒,我们在学校的操场上边聊边喝,小艺不听劝说,猛灌下十几瓶,直喝到脸红脑热,她抱着我说了好多话“伟,真的好细心......我跟他说放不下杰,他说会等我放下杰再住进来......那天去他学校,很冷,他把外套和围巾都给了我,自己却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他那么好,我连拒接他都感到惭愧.....可是我放不下,我逼自己喜欢他,可是......以后再也没有人会这么爱我了......”断断续续,我把小艺送回寝室,才发现我的肩头湿了一片。
26岁,我们唱着《难忘今宵》,吃着散伙饭,开始踏上新的征程,我和小艺像鸟儿一样般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从此便少了联系。
28岁,寝室的姐妹都结婚生子,小艺被家里逼着相亲,见了许多人,遇到了成。
成是个医生,经常约小艺散步,不过也只是散步而已,成说小艺是个好女孩,必须慢慢了解,认真对待。
可成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小艺偶尔忍不住给他打电话,他也说自己在忙手术。
时间就这样慢慢溜走,7月、8月......
他们依旧只是朋友......
小艺骗他说最近有人追求,成说,那你考虑考虑.....原本想刺激成,结果他却这样轻描淡写。
回去后,小艺决定从这段无望的感情中抽身出来,便也和成断了联系。
9月,桂花盛放,空气中氤氲着幽香,成找到小艺,说他放不下前女友,希望小艺给他一个月,10月一定给她一个交代。
10月很快到了。
成说再等他到12月。
12月悄然而至,小艺知道等来的只会是冬的酷寒。
百转千回的纠结与无望的期盼中,小艺的心慢慢被凌迟,从失望到绝望到平静如水,小艺知道,成再也不重要了。
真正爱你的人舍不得让你等,舍得让你等的人也不是真的爱你。
小艺知道,成谎称放不下前女友的那段日子,实际上相亲了许多人,走完一遭,他才发现小艺才是最适合做老婆的。可是,
没有谁会在原地等你,有些人,转身即是天涯,有些情,错过就是永生。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以为真心唾手可得,可是现在才发现,世间最难能可贵的就是真心。
小艺说,若时间可以倒流,她愿用十年生命,让伟和成调换出场的顺序,那样也许她早已为人妻,为人母。可是,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
我问小艺接下来的打算,小艺在茂盛的银杏树下淡然一笑,伟的出现让她知道自己值得被珍爱,所以接下来,等那个对的人。
愿天下所有真心之人都能够:不念过去,不畏将来,过好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