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ld door!Hold door!

《鱼王》是一部适合秋天阅读的书!

在阅读《鱼王》中《没心没肺》一篇时,有一个声音回响在我的脑海里,那就是标题所引用的来自《权利的游戏》中阿多的这句叫喊声。在门的那一边,北境的冰雪异鬼被暂时阻挡了。任是再高的城墙都阻挡不了冰雪的侵蚀,届时温润的中土世界都会覆盖在冰雪之下,就像广袤的西伯利亚一样。

我们可能很难想象西伯利亚的广袤,也许只有矗立在那片土地上才会知道天地的无限是如何被人具体感知,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土地只会让人心生恐惧。几乎不见人迹的森林、湖泊、河流、草原和山脉都只是“荒原”这个词汇中包含的一切。

对于俄罗斯作家维克托·彼得罗维奇·阿斯塔菲耶夫所著的《鱼王》,我想说点别的。除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之外,我想想自然本身的一些故事。

Hold door!Hold door!_第1张图片

对于久居城市的人来讲,阿斯塔菲耶夫在《鱼王》中所展现的辽阔北方应该是地理意义上的北半球,而地球北半球的代表非西伯利亚莫属。有幸在我本人的游历中,我曾对北方的辽阔有所浅酌,所以在《鱼王》中对于北方自然环境中的细致入微、不厌其烦的描述中,多少会有一些切身的体会。

如果想要在《鱼王》的文字阅读中通过想象去补充那一片土地的景象,那么《权利与游戏》中的影像画面更接近《鱼王》文字中展示的画面。北境------尤其显得更为适当一些。那是苦寒之地,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贴切的词语。

城市中生活的人置身广袤之中只会觉得身心舒畅,但那多是以游客的姿态进入这一片土地,而不用生活的姿态进入。在广袤的土地上,任何一个人的莅临对于广袤本身而言都是悄无声息的,按照数学计量的几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可能只就得你一人,广袤之中的虚空是被空旷所填满的,当长时间驻留时,一个人所有的生命只会被寂静填充,不是安静。寂静是无时间限制的安静。在那片广袤之中天地是不会轻易的回应一个人的,甚至是不理会的。多变的气候和风就足以轻易地置人死地。阿斯塔菲耶夫笔下幽暗的森林绝不是可以安心嬉戏的地方,那里吞噬一个人连个响声都不会有。森林能把一切化为肥料滋养自己,不起眼的苔藓、地衣和松萝会迅速的遮盖所有的印记,更不用说年年脱落的枯叶、松针和败枝了。这样的自然环境本身就是恐惧所在,这种恐惧由人心生,并由人验证。一闪而过的游客看到的只有“荒原”最温柔的一面。在荒芜人烟的地方,孤独是会致命的。

在这些“荒原”之中并未是一眼只有苍黄之色,它极有可能是白雪皑皑、绿意葱葱和磷峋怪石,但当人置身其中时才会发现自己的生命在这里是不由自己掌控的,而是由这里的自然和地理决定的,一座高山的背后可能是一周甚至数周才能翻越的行程,而前提是可以找到路以及足够的体力。一片草原的面积是需要足够的耐力和水源才能丈量的。在阿斯塔菲耶夫的文字中反复提到最致命的东西都是非常微小甚至不足一提的东西,例如蚊虫和马蝇。在这种小动物身上,《鱼王》的译者给他们起了一个非常形象的名字:饕蚊。一个体格健壮的人,不会轻易屈服在自然环境之下,也不会轻易屈服在人类互相折磨之中,却往往把命丢在这么一个小虫子的手里。在成千上万只饕蚊的眼中,人不过是装载着4000CC鲜血的皮囊而已。所以在《鱼王》中提到诸如麻雀一样大小的蚊蝇冲着你飞来时,你绝不要以为那是作者的夸词。《鱼王》之中在对自然环境及生物的描述上,甚少夸张,除了人。你只是少见而多怪而已。

在阅读《鱼王》之时,我特别在意阿斯塔菲耶夫对自然环境的写实描述,而我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在北境西伯利亚深处的湖泊中,即便是炎炎夏日,湖底依然是恒古不曾消融的冰层,更不要说在夏日里开满鲜花的草原土层之下实际上是永冻层。永冻,值得是亿万年来均是冰封的。这一点在我的游历之中是得到印证的。在我之前的游历中,让我最为诧异的是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的温度。在机场第一次接触到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时,我还蛮享受这清凉的水,毕竟久居南方难耐酷热。不过在随后的游历中,不论是山谷间的河流、草原上的溪水和湖泊,那水,已经不是清凉,还是略带寒意,手指血肉包裹的指骨是可以轻易的体会到的那种寒意。在《鱼王》当中我才明白这种寒意是从何而来的。由此我也得出一个经验:在北方还是少以水为乐最好,因为那非常容易丧失大量的热量。

阿斯塔菲耶夫在《鱼王》中对于自然景观的描述应该穷尽了俄语中的精华,这样的笔触不是为了展现自然,而是要说明人的存在。严苛在前,人之后的所作所为都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在那里,一个再凶恶的人,都比不上环境天然的凶险。在《没心没肺》这一篇中讲述的故事,在森林中发生的一切,都已近为那个迅速结束的故事做了厚重的铺垫。当读者看到结尾时都会长长的出一口气:解脱了!

在广袤的北境中,被流放的人再多也填补不了空旷的土地,人再努力地在大地上撕开一个口子都会被自然轻易的抚平不见痕迹。这一片土地就像一个沉默的饕餮巨兽一样,平平静静的吞下一切可以吞吃的东西。我们在《鱼王》描述的自然之内,人的反抗就像蚂蚁挥舞着大颚一样,只消一粒雪就平复了。

在俄罗斯的文学中,有关自然的文学著作多不胜数。俄罗斯的文学本身中的厚重、广袤和辽阔是天然的。人必定会受到自然环境的影响。所以在俄罗斯文学作品中,自然环境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对象。没有了它,俄罗斯文学少了一半。从屠格涅夫、普宁、帕乌斯托夫斯基一路下来,到阿斯塔菲耶夫,俄罗斯广袤深黑的原始森林,一望无际的冻原,清澈冷冽的河流,秋日白桦林的落叶,都会安静的浮现在文字中,而其中的人,都会直接或是间接的展示作为人的意义所在,以及人对苦难的承受和反抗。在严苛的自然之中,人的反抗微不足道,但始终未能休止。我想这或许才是《鱼王》在深情于天地之中时真正想说的话吧!

在《鱼王》这部作品集中的《鱼王》这一篇有点像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不过被捕到的那条巨大鳇鱼可完全性格不同,那条鳇鱼绝非善类,通篇那条鳇鱼都不曾有过只言片语,它只展示了它坚硬、黝黑的表皮。伊格纳齐依齐到最后算是哀求那条鳇鱼赶紧走了算了。他只当自己发了一场梦。按照我个人的阅读经验,“鱼”在中文世界中好像少有表现残酷那一面。

在这篇《鱼王》的故事里,阿斯塔菲耶夫告诉了我们一个有关收取渔获的咒语:

你抓到一条小鱼,就用细树枝抽它,从钓竿上取下来一面抽它一面说:“送来爹爹送来妈,送完姑姑送姨妈,叔叔伯伯加舅舅,再加婶娘和舅妈!”抽打完毕,把它放回河里,你就等着看吧!说的话都会应验。

我想这个咒语需要深信不疑的人才能完全掌握和使用。当然,需要解咒的话,还是去看看《鱼王》这部书。解咒比起施咒来讲,更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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