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都在忙碌着。
早上起晚了,安顿好小孩后猛然记起昨晚念及几遍今早要买上佳肥猪肉。急急忙忙,拖着俩孩子的手,去肉档。还好,尚能挑到合心意的。
午间,趁着俩孩子跟爷爷玩耍,我将肥猪肉切好,调味。
我顺带将冬叶过水一次,午饭后,哄孩子入睡。随后,我把冬叶认真的洗第二次。
傍晚,挤出时间,量好糯米,浸泡豆馅。
这些只是前期准备动作,明天才真正有得我忙。明天包裹蒸粽,冬至将至,家家户户都会包裹蒸粽。
竟不知,单是准备就如斯繁琐。其实我没怎么包过裹蒸粽,以前我一直都是负责吃而已。
想必,当年母亲也是如此,为了让家人在每一个冬至都过得逞心如意,也会年年如是的做着琐碎的准备。
当时的裹蒸粽于我们是喜闻乐见的。将包好的裹蒸粽放入宽口径的铁锅里,用旺盛的柴火持续烧上五六个小时,裹蒸粽方能出锅。
知道有美食等着我,以致我中午饭都是潦草的吃上几口甚至不吃,只为留个肚子对着裹蒸大快朵颐。那时候我只负责吃,并未了解完成一个个裹蒸粽是费心机费力气的。
一年最后的一个月,天气一般比较寒冷。母亲却是早早出门,任溪边露水沾透旧布鞋。只因多数冬叶都种植在溪边,甚至不得已之下,母亲脱下旧布鞋,双脚站入冷水中,只为够得着冬叶,赶紧完成工作。
母亲说起割冬叶经过时,我竟说了句种山上不就好了,下次记得穿上水鞋。
母亲没有接话,自顾自的清洗冬叶。我幡然醒悟,刚才说话的语气是有失偏颇,好心干坏事了。为了缓解空气里微妙的尴尬,我连忙帮着母亲一起洗冬叶。
都经已洗得差不多了,你就别下手了,母亲说。我望着还有大半的冬叶淌在盆子内,但终是抵不过对寒冷的畏首畏尾,撒手不顾。
包裹蒸粽时,我围在桌子边,看着母亲还有啊婆,手法闲熟,少顷,一个成品出落。
我跃跃欲试,一旁的啊婆看出我心思,让我一试。我赶紧的洗净双手,有模有样的学起来。我还是高估自己了,看着手中完成了一半工序的乱摊子,糯米从冬叶缝中溜出,冬叶亦被弄得乱七八糟,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之后我就懒得帮忙了,只负责幸福的吃着。
后来所在的高中离家远,我开始了三年的住宿生活。我晕车,甚是害怕坐车,即便冬至放假一天,我还是选择留在学校,不回家过节了。
习惯负责吃裹蒸的我,甚是惦念着母亲所包的裹蒸。即使学校饭堂也发了裹蒸,可是无论怎样细嚼慢咽,始终啖不出一丝味道。
在外工作时,也能吃到裹蒸粽。在一个以裹蒸粽作特产的城市里,我不能说它的味道不道地,可我始终怀念着母亲包的裹蒸所散发的缕缕香气,妥妥的令我食旨大动。
越长大,越与裹蒸粽疏离开来。每年年末,母亲总会在电话里一次两次地提醒我冬至将至,问我回不回家过冬,说冬大于年。
基本上,工作后我很少会在传统节日里回家,母亲一遍遍的的询问问得不胜其烦。后来母亲也不问了,干脆托人从家里带来四五个裹蒸粽,电话里不忘叮嘱我记得吃,别放久了糟蹋食物。
其实离家越久,对裹蒸粽的喜爱越淡。再后来,我告诉母亲,不用捎裹蒸给我,吃完总觉得胃里难受,一整天都饱滞。我说的是大实话,所以越长大,在我的冬至里,裹蒸也是可有可无之物。
冬至前后,母亲依旧执拗的托人捎裹蒸给我,只是数量由原来的五六个减至两个,包得甚为小巧。
甚至今天我在准备包裹蒸所需材料时,她还不忘打一通电话问我,需要捎几个裹蒸给你吗。
现在我在家带孩子,又回到了冬至前家家户户包裹蒸的氛围里。即使我对它兴致不高,可是家里有老人小孩,人有己无,嘴最觉馋,必须考虑到这点,顾及他们的感受。
我对母亲说我自己准备好材料了,明天就包,不用家里捎给我。母亲说知道你不怎么喜欢吃了,以为你不打算包裹蒸呢。我说俩孩子喜欢啊,所以……
其实,这几天里,我都有回味小时候吃着母亲包的裹蒸粽时的情景。
我竟开始迫不及待的想吃我自己包的裹蒸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