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13

(接昨天的)

  火车缓缓开动,果然像大傻说的一-样,噶次噶次的响着。只是他没有告诉我,火车车厢里有一股酸臭的泡面味和浓郁的汗臭味。我赶紧打开窗户,尽情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车窗外的景色,由几盏微弱的灯光到一片黑暗,我在这漆黑的夜色里渐渐睡去。等我醒来时,窗外已是灯火阑珊。

      我没有了丝毫睡意,静静地看着窗外一盏盏掠过的路灯。紧接着又看到公路上行驶的汽车,他们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听得我的心头一震一震的。拔地而起的高楼像树木一样林立在城市每个灯光最璀璨的地方,我仿佛来到了电视机里播放的那个画面中,肾上腺素一路飙升,不一会儿我就头昏脑涨的。

      我站在深圳的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看着车水马龙的景象发呆。突然一.束光亮照在我脸上,我立刻回过神来,拿起行李,走在深圳不知名的街道上。

一辆汽车在我面前来了个急刹车,车主摇下车窗,破口大骂:“不长眼睛阿,你这个死乡巴佬!”

      “我艹你奶奶!”我冲着他喊。然后车里蹦出来两个人追着我打,我撒腿就跑。跑到实在累的不行了,再也跑不动了,就回头看了看,发现他们早已经没有跟着我了。

      我就这么气喘吁吁的在路上走着,越走越累,越走越闷,走的我心口涌上来一股酸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我也不知道何时,在一家旅馆门口停了下来,就背着行李走了进去。


“老板,我住一晚。”


“好嘞,请问您几位?”


“这还用问吗?一位。


“那您是住公共的还是单独的。”


“单独的多少钱?”


“五十。”


“那公共的呢?”

“三十。


  “好,那就公共的吧,顺便来盒泡面。”


  “好嘞,总共三十三块五”

      我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数了数,还有八百三十四块,付了今晚的钱,就剩下八百零五毛。

      我背着行李,端着泡面走上楼去。打开门发现在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里,摆下了五张床,房间里除了能走路的地方,就剩下床了。床上躺着四个大约二十几岁的男人,他们叼着烟说笑着,头发都乱的打结,脸上还有少许油渍。

      我放下行李,端着泡面埋头吃了起来。

      “嘿,小子,你哪的人?”

      我手抹了抹嘴角的油,回答说:

      “我江西来的。

      “那是同乡阿,你叫什么名?”离我最近的那个人

      “我阿,我叫太义,你们呢?”我说。

    “我叫白水。”

    “我叫上平。”

    “我叫上群。”

      “我叫小潘。”

      他们一个个回应我。

在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他们都是附近汽修厂的工人,今天工厂宿舍里的水管坏了,就邀伴来了这里住。他们问我来深圳做什么,我说找事做。他们叫我明天去厂里看看还要不要请人,然后递给我一支烟。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着他们去了厂里。厂子里充斥着汽油的味道,黑色的油迹铺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几辆报废的汽车倒在墙角。

  “洪师傅,洪师傅。”上群叫了两声。过了一阵,从门里走出来一个人影,他越走越近。我定睛一看,那是个老头子,花白的头发,黝黑的脸上爬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他问:“叫我做什么?”

      上群笑着说:“我昨天在旅馆认识了个年轻人,看着挺老实的,想问问师傅还收不收人。”上平附和着说:“是挺老实的,晚上睡觉都没点动静。”

      洪师傅点了点头,走到我身边,把我的手拿了起来,看了看我的手掌,又看了看我的手背。摇摇头说:“收人,只是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干的了。

      我赶紧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然后带着恳求的语气说:“师傅,我能干,别看我手白白细细的,但我能吃苦。”

      师傅转身向来时的地方走去,我心想着肯定是没戏了,正做好了离开的打算。却看到师傅摆了摆手说:“留下来吧,从今天开始做事,先跟着我这四个徒弟做。

      我就像个小跟班一样跟着他们,帮他们拿扳手,拿气筒,拿手套。夜里就跟他们一起去澡堂泡澡,洗净这一天的污垢和疲倦。他们也都像大哥一样的照顾我,在我上厕所的时候把纸偷走,在我吃饭的时候到碗里加醋,在我洗澡的时候把我的衣服藏好。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我修汽车的技术越来越好,被他们整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我们就这么在汽修厂里度过了三个春秋,看着日升日落,月圆月缺,看着墙角奋力挤出土层的小草,看着盛夏中不断滴下的汗水,看着秋风吹来的落叶,看着冬天龟裂的手掌。

      那天厂里开进来了一辆奔驰S600。师傅说只是车胎漏气,给它补上一块就好了。便用千斤顶把汽车顶了起来,然后喊我去给汽车补胎。我赶紧跑到师傅旁边,笑着说: "好的,师傅。”师傅转身喊所有工人去吃饭,大家都收拾好手里的家伙,跟着师傅往食堂走去。

      就剩下我一个人在厂里给汽车补胎,我看着四周无人,抱怨了一声: "妈的,老子也饿阿。”抱怨完后就拿起家伙干了起来,一会儿撬轮胎,一会儿检查,花了半天终于给修好了。

      我走到水龙头旁边,打开水龙头,水哗啦啦的流了出来。我一边冲洗着满是油渍的手,一边哼着不着调的曲子。然后突然瞄到桌子上有一-把汽车的钥匙,我想着:这会不会是这辆奔驰的钥匙,如果是的话我就可以打开车门,把车开出去了,这车好啊,从小到大都没有开过这么好的车,我要是开出去的话,那该多威风阿。就在我想象的时候,水已经从水池子里溢出来了,连续不断的淋在我的脚上。

      我赶紧关掉水龙头,打开放水槽,水池子里的水迅速消退,在槽口形成了一个像龙卷风一样的漩涡。我在这个槽口里看到了那把车钥匙的形状。

      我拿起桌_上的车钥匙,打开车门,发动汽车,把车开了出去。

      我坐在车里,感受着每一-处人性化的设计。我打开音响,随即蔡琴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静静地浮现在我的脑海。”我点了点头,满足的说:“这音响不错,高音强,中音准,低音稳。”

      我打开车窗,任风吹在我的脸上。我轻轻地踩着油门,车缓缓的开动。车窗外的路人行色匆匆,他们步履匆忙的寻找着什么?林立着的高楼大厦和刚开工的建筑工地,里面装载着什么?当年离家的年轻人,又意气风发的思考着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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