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范雨素一样,他也是民工写作者

元旦期间,我在湖南大学附近,遇见了写作者常众伟。

他就地摆了个摊点,地上的红色小牌子上写着“卖本人写的书25元/本”,和周边常见的卖臭豆腐、卖青团、卖小人书的摊点比起来,颇具特色。

我遂上前,询问书里写的是什么内容,他回答,“写的都是关于民工的小说。”为了支持文字创作者,我毫不犹豫地表示要购买他的中篇小说集《小城遗梦》,他便从我手上拿走那本书,在书上签下了他的名字,字体显得规规矩矩,一如他外形给人的感觉。

与范雨素一样,他也是民工写作者_第1张图片

通过阅读他的书籍,以及微信采访他本人,我对这位被人称为“民工作家”的先生有了一些了解——

为跳出农门而走向城市,谁料民工生活多艰

来自南阳农村的常众伟,家里虽有一亩田地,但这远远不能支撑他的生存。因得罪了村里最有势力的家族,他的家族在村里更处弱势地位。他不能忍受农村法制力量的薄弱与社会公正的缺失,希望通过跳农门来改善生活。

高中毕业后,他辗转于东莞、北京、天津等各大城市,苦苦奋斗却依然难以摆脱艰辛的生活。在大城市漂泊的前几年里,他获得的是被充当廉价劳动力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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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生涯里,有太多艰辛是令他难忘的:干活拿不到钱、要工钱却被挨打、因没钱而挨饿、为了省钱只好住火车站,有次还被弄进了收容所……

他在文章里这样描述以自己为原型的主角刘昆漂泊时的状态:“没有老板来雇人让他感到焦虑,可是等到终于来了一个老板,他又顾虑重重,犹豫不决,总是担心老板不给工资。”“刘昆真的很羡慕那些本地人。最起码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走在北京市的任何一个角落,根本不用担心被警察抓住后收容、遣送。”“个人所拥有的时间和空间都被压缩到了极限,人只是作为一个会说话的工具存在着。”

忙里偷闲汲取文学养分,希望通过写作改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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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尽人意的时候,常众伟仍不失风雅之好。他称自己看过很多书。

“在广东的工厂,业余时间很少,看书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午休时间,别人睡一小时,我只睡半小时,另外半小时用来看书;晚饭后的半小时也是我的看书时间;晚上下班之后的半小时是员工洗澡洗衣服的高峰时段,为了有更多时间看书,我一般都是晚上下班后先看半小时书才去洗澡洗衣服,洗完之后看到12点睡觉。”他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汲取写作需要的养分的。

至于写作,他不愿为迎合读者的口味而写作,不愿意低俗、媚俗。他最喜欢的作家是杰克·伦敦和莫言,在他看来,这两位作家都以小说反映现实,这是他们的作品广受赞誉的原因。可能是受这两位现实主义作家的影响,常众伟作品里满是对社会现实的描绘,语言质朴,真诚。

谈及为何走上写作道路以及写作于他的意义,他说,“为了表达对公正和尊严的诉求,也为了摆脱打工生活,让自己活得更好,我开始写作。写作对于我的意义就是我能够借此表达想表达的东西,能够让我有成就感,还能让我比以前活得有尊严。”

走在自写自卖书籍的路上,对未来有新憧憬

最初,他选择了在武汉卖书,因为武汉离家近,且大学多,比较有文化底蕴,后来因为城管管得严,他便去往长沙卖书,现在,他来到了南京,在新街口、中山陵一带卖书。在他眼里,这些城市比家乡繁华多了,而且人也比较文明。

在卖书过程中,他印象最深刻的事有两件,“在长沙,有人在买了我书后给了我200元钱。还有次,在武汉,有人买书后给我发了个200元的红包。”

曾经他不止一次在作品中写:希望能找到一个一天只干八小时、每周能休息一天的工作。目前,自写自卖书籍让这种渴求得到了可实现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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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待“如何看待范雨素”的问题,常众伟说范雨素是一名典型的民工,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像范雨素的作品一样,得到更多的关注。

对于未来,他的憧憬是,“希望作品能够公费出版,全国发行,那样我就可以继续写下去,彻底转型成功。”

常众伟的文字,与范雨素的文字,有相似之处,它们都语言流畅,质朴,情节上没那么多的戏剧性,虽有一波三折,却未必营造出了常见文学作品里所具有的扣人心弦的紧张感。

但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听听这些所谓的底层民众的声音。

若他们的声音获得广泛关注,前提是他们使用了华丽的语言,或是语言具备了很强的“文学性”,那么需要发声的人,也许会沦为沉默的羔羊。

允许“范雨素们”的走红,允许他们的“出奇制胜”,底层人物的生存状况会在大众视野里得到更大限度的展现。

称赞与传播他们的文字,不一定就是“不相信底层民众,或教育水平不高的民众,能写出不错的文字”的歧视,也许只是大众愿意帮助底层民众摆脱困境,而赋予底层民众的一个“特权”呢。

何况,他们用心的作品,是具有观赏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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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常众伟先生在不计酬劳的情况下,对我提出的十几条问题,逐一认真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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