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众从来就有,小众站在舞台中央的现象过去也有,但通常是小众变成了大众流行之后。
小众直接站在舞台中央,则是现在才有的事。
最近频繁地提及小众和小众营销,因为基于亚文化的小众,在中产崛起后能够形成商业规模,更因为社交平台给了小众表演的舞台。
在小众崛起的过程中,小众的粉与黑交替呈现,而社交平台放大了小众粉与黑的冲突。甚至可以说,在目前阶段,小众天然就是招黑体质,哪一个小众在社交平台上没有被黑过?
无论粉与黑,都是传播,都放大了传播。所以在社交平台上,小众或许比大众更有传播能量。
一些规模不大的企业,如喜茶、江小白,获得了远超其规模的影响力,已经站在了舞台的中央,成为互联网时代的社交货币。
一些曾经的小众,如小米,已经跨界成为大众。
当然,有些小众仍然只是小众,比如锤子手机。
总之,小众借助社交平台登场了,抢了过去只有行业巨头和行业领袖才有的风头。
借助互联网传播,小众被放大了,有机会站在舞台的中央。
在商业上,这是一个机会。
小众是大众的对立面
首先纠正一个观点。受过细分思想影响的营销人,很容易认为小众是大众的细分,或者说小众披着细分的 “马甲” 。
这种观点认为,大众是全集,小众是子集。
其实,小众是大众的对立面,小众与大众并列,大众和小众都是全集的子集。
差异在于,大众基于主流文化,小众基于亚文化。文化认同是小众联结的纽带,也是小众有力量的原因。
小众,人数少是表象,亚文化是本质。按照百科上的说法,小众是 “只被少数人接受的事情和爱好” 。这句话太平淡。
站在商业角度,小众是否成立,要看对爱好的 “偏执程度” 和 “一致化程度” 两个维度。
小众的偏执化程度,决定了小众对风格的坚持,愿意付出的代价和对大众的排斥程度。因此,小众通常特立独行,虽千万人我独往矣。在商业上,愿意为爱好买单。
喜茶、江小白的粉丝,就与主流茶和白酒的消费者差异巨大,有主流质疑,甚至 “不屑一顾” ,但他们仍然坚持自己的价值观。这就是偏执化程度。
小众的 “一致化程度” ,决定了小众在语言风格、行为风格上的相似性。这些相似性决定了小众的自我存在感,团体的归属感。
正因为小众对 “偏执” 的坚持,有文化纽带,有团体归属感,所以容易聚集形成巨大的能量。
因为偏执性,所以,小众在文化上表现为 “叛逆性” ,在行为上表现为特立独行,在商业风格上表现为前卫。
小众,更有 “组织”
小众,传统时代靠线下隐秘的圈子聚集;互联网时代则有了自己的组织,如 A 站、B 站,小众 APP;现在则有了更大的平台——移动社交平台,更容易形成超级社群。
小众 “组织” 的进化,方便了成员聚集,也让小众跨界变得更容易,封闭性更差了。
社群把社交结构迁移到线上,并且扩大了社交结构。这为小众聚集提供了技术平台,让小众更有组织性。
小众越是聚集,小众的独行性越容易得到强化,偏执特性越容易得到组织认同。
在传统线下时代,小众聚集在相同的时间、空间,成本巨大。小众,与其说人数少,不如说是密度低。密度低,则组织成本高。
吴声在《超级IP》中说:互联网解决了工业时代亚文化传播和社群组建的成本问题,使得每个人都可以十分容易地找到 “组织” 。
互联网新场景,本质上是对 “时间的占有” ,因为可以通过移动互联在 “不同的空间” ,聚集在 “相同的时间” 。吴声说,几乎所有网游玩家都是一群 “没见过面” 的好友,他们因游戏而相识、结群、战斗、恋爱,共同的二次元经历让他们成为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朋友。
社群提供了小众交流的场所,他们碰撞、交流、自传播,形成亚文化的 “组织” ,成为亚文化生存、发酵的土壤。
因为社交平台提供了聚集的空间,所以,小众的偏执化程度和一致化程度都容易得到强化。
小众形成 “组织” ,小众的亚文化就容易得到彰显,传播也容易放大。
被放大的小众
腾讯在 2018 年新媒体报告中提到了两个关键词:圈层性、情绪性。
这两个词好像为小众量身定做似的。
小众天然是强圈层,小众天然是强情绪。因此,小众天然有强传播性。
社交平台让低密度的小众,更容易在平台上 “相聚” ,相互之间的黏性本来就比大众强;小众之间的 “风格一致性” ,让社交平台的分享内容更容易得到发酵、传播;小众的亚文化天然带情绪,而情绪本来就容易得到传播。
一篇分析华为、OPPO 和小米传播流量的文章说,小米粉丝对流量贡献大,每 100 次阅读中就有 25 次是小米粉丝贡献的。这再一次证明,粉丝是支持者、传播者。
一致的语言风格,自我的存在感,团体的归属感,遇上 “同义反复” 的传播内容,传播引爆并不难,只要达到引爆临界点即可。
小众相对大众,本来就偏执。而社交平台恰恰是:越偏执,越传播。
大众媒体时代,小众的声音被大众媒体淹没,小众如果没有对 “偏执” 的坚持,发声很难。
社交平台时代,小众的圈层性和情绪性,被社交平台快速放大了,甚至比大众更容易聚集传播势能。
大众传播,依靠大众媒体的付费传播,一句广告语可以用好多年。
小众传播,内容生产是关键。分享式传播,意味着 “没有相同的两篇传播内容” ,而传播内容的 “同义反复” ,情绪语言的同义表达是最佳方式。因此,小众的情绪,成为内容生产源源不断的创作源泉。
小众产品
小众文化天然存在,层出不穷。过去的摇滚,现在的嘻哈。
小众亚文化与商业结合,就形成了小众产品。如 “文艺青年” 催生了 “清新系” 互联网产品,“二次元” 催生了 “脑洞系” 互联网产品。
方刚老师说:大众是功能满足,小众是精神认同;大众是强品牌,小众是强IP;大众通吃,小众偏食。
小众购买的不是简单的功能性产品,而是充溢文化价值,满足的是用户精神层面的体验。
这里面,既有对产品功能本身的不同需求,也有精神体验的呈现形式。既弱化了大众的强需求,也强化了大众的弱需求。
你之蜜糖,可能恰是我之毒药。
小众化产品,天然会形成一个区隔于大众的标志化风格,并且因不妥协大众才受追捧。所以,大众总以为喜茶的排队现象有 “操作的痕迹” ,总以为喝江小白是因为文案,而不能理解小众的产品逻辑。所以,大众才会有 “成于营销,败于产品” 的固有认知。
小众的粉与黑
小众,应该是小圈子的事,何以大众都在关注小众?甚至吴声说超级 IP 崛起于小众。
由于小众是精神认同,所以小众 “聚粉” 有天然优势。粉丝,在互联网时代就是支持者、传播者,甚至不一定是用户。
在传统时代,小众与大众可以相安无事,尽管小众天然带有叛逆性。
在互联网时代,小众传播不跨界,很难,很难。
跨界了,而且引爆了,不关注,同样很难。
小米手机,为粉丝而生,初期是小众。如果是大众,充其量不买就是了。
但是,既然引爆了,怎么能不关注呢?
关注了,不喜欢,但看到粉丝那个疯狂劲,就容易走向反方向,成为黑。
江小白虽然是传统工艺,但口感风格不同于传统白酒。不是江小白的消费者,不喝也罢。关键是,江小白成名了,哪怕原来是喝茅台的,也买来尝了尝。不习惯,就走向了粉丝的反面。
辅导过多家白酒的营销专家张学军老师,喝惯了传统白酒,他对江小白创始人陶石泉说:我不是江小白的粉丝,但是老陶的粉丝。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是说我喝惯了传统白酒,个人适应不了江小白的新风格;二是说对陶石泉针对目前消费群的认知和营销是认同的。
张老师是营销专家,能够把两者分开,但普通人做不到。
我不是小米的目标用户,但在小米引爆后,我也买了一部小米手机,目的是体验。我无法像小米的粉丝那样疯狂,但我从来不否定小米,包括它的产品、营销,这是基于我的专业判断。
小众引爆后,粉与黑交替,短期内可能无法避免。甚至可以说,目前的小众就是招黑体质。
粉与黑,同时存在,轮番上阵。高峰时,粉丝占优势;低谷时,黑占优势。
当然,粉与黑同时存在也加大了传播。正所谓 “无冲突,不传播” ,小众与大众的冲突,传播被放大。
小众跨界流行成大众
有的小众永远是小众,有的小众会跨界流行成为大众。
美国的嘻皮士,多数后来成为雅皮士。
流行,发端于小众,引爆后就是大众。
社交分享时代,小众的跨界流行,既有产品的跨界成为大众,也有传播的跨界。
小众跨界,从精神角度讲,要么是亚文化变成了大众文化,要么是大众变化认同了亚文化。总之,意味着亚文化特征的消失。
服装的流行往往就是小众走向大众的过程。当小众大众化后,当初的小众群体通常会选择放弃。
1950 年,大卫·雷斯曼(David Riesman)提出大众和亚文化的差别,并且将亚文化诠释为具有颠覆精神。大众是 “消极地接受了商业所给予的风格和价值” 的人,而亚文化则 “积极地寻求一种小众的风格(在当时为热爵士乐)” 。于是 “听众……操控了产品(因此也操控了生产者),就如同产品操控了听众一般” 。
小众是 “积极地寻找” ,大众是 “消极地接受” 。这句话,除了表明小众有更强的动能外,还说明从小众到大众的过程,其实是 “征服” 的过程。
大众表现看,表现为 “高度的一致化” ,但对一致化的 “坚持” 是不够的,容易随波逐流。
小众是通过小众获取身份差异化识别,大众是通过大众获取一致化身份认同。
移动互联时代的小众大众化,吴声提供了一套方法论:亚文化根基;与名人连接;社群;限量;跨界。有兴趣可以看《超级IP》。
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刘老师论坛》(ID:liuchunxiong1964)
作者:刘春雄,郑州大学副教授、《销售与市场》杂志社高级研究员、《农资与市场》杂志社首席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