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林宏忙着落实晚上应酬的事情，下午也就没去工地，第二天一大早大炮跑到办公室，没闲聊两句就要林宏给他看商混合同。
大炮看后诧异问道，这个贾总老妖他们知道不？
当然啦，林宏心里一紧，合同有问题？
大炮说道，你被忽悠了，合同价格有问题。
何以见得？林宏听大炮这样一说，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因为商混合同是他亲自去谈的，他也比较了其他几家的报价，为了慎重起见，他还特意请示了老贾。
老贾和杨青闹别扭，也没心思管这事，还把林宏说了几句，这样的事情自己看着办就是，还用得着来问我？
大炮又说，中信商混的业务经理是马建国，对不对，他是和你订的合同，而不是老妖？
林宏点点头。
那更有问题了！大炮笑道，你以前坐办公室，工地下得少，建筑市场行情你不一定清楚，被人下套也正常。
林宏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心想，白纸黑字的东西，怎么还有猫腻？再说我也是货比三家，市场行情价格都一样，无非是付款方式，中信付款方式可以两个月一结算，其他单位都是一月一结，自己正是看中这点才签的合同。
大炮故作深沉，说道，你签合同和老妖通气没有，这大的供货合同，他不该只是袖手旁观吧。
林宏说道，是他牵的线，后面没怎么掺和，我也向他咨询了价格，他说我做主就行。
大炮心里想道，老妖不该是这个态度，他是老搞工程的，商混供货行情林宏不清楚，他该了如指掌，也该及时提醒把把关呀。
大炮担心自己说出实情，就会造成们内部产生猜忌，到时候老妖还怪他一头包，不划算，这个得林宏自己去琢磨，自己不能把话说透。
林宏见大炮吞吞吐吐，有些不耐烦，他说道，你既然开了口，好歹给我指出问题所在，也让我知道吃亏上当在哪儿，总不能被别人算计了还不知屎臭。
你可别对其他人说是我跟你讲的，大炮指着合同说道，你看，合同上各标号混凝土的价格，按出厂价有五到十元钱的浮动，其他厂家也是这样操作的，从表面上看，没有一点问题。
那你说问题出在哪儿？林宏被他说得云里雾里。
问题就出在供货量上。大炮说道，我们这个工程需要多少方量，你心里有数没？
林宏摇摇头，说道，这个可以从预算中查到。
大炮笑道，不用查，我们一起粗略算算便知。
我们建筑面积总计约四万个平方，地下室有三千平方，按常规算，地下室一平方米混凝土含量在0.85个立方，三千平方大概需要2550个立方混凝土，按0.9系数算，地下室估计就要2850个立方混凝土。三栋房子建筑面积4万平方，我看了图纸，因是医院，公共场合，框剪结构，剪力墙偏多，梁柱截面尺寸偏大，按理论加经验推算，一个平方大约需要0.5个立方混凝土。四万平方，差不多是两万立方混凝土，按系数0.9算需要2.2万立方混凝土，那么这个工程下来混凝土量就差不多2.5万个立方。
看着大炮在手机上啪啪算着，林宏心想，不愧是实际经验丰富，算起账来一点不含糊，张口就来。
按一个平方上下浮动二十五元计算，你可能要多付五六十万。大炮说出这话时，林宏大吃一惊。
怎么还有二十五元的差价？大炮看着林宏不可置信的表情，知道他被老马忽悠了。
合同上的价格是按一般量给的出厂价格，平时操作时，有个供货阶梯价，比如，五千一个价格，一万方可能又是一个价格，就像买东西按买货量多少给的批发打折价。
林宏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老马给他合同价明面上是给了优惠，但这只是一般的价格，像他这个工程需求量有两万多方，价格绝对又是另外一个价，累计下来，只怕真要多付五六十万。
林宏心里打了一个冷颤，工程还没开始，自己就交了一笔学费，要不是大炮说出实情，只怕自己还蒙在鼓里。
你按0.9系数计算，是什么个讲究？林宏问道。
这个一看就知道你没在现场呆过，商混站提供的方量哪有实打实的，我们按理论方量报的数字，它送来的绝对是差斤短两的，十个方只有九点几，再加上现场施工混凝土总要浪费一些，能控制在0.9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炮这么一解释，林宏醍醐灌顶，怪不得大炮口口声声说合同有问题。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林宏看着手中合同，白纸黑字的都已盖了公章，还能撕毁不成？
我找老马扯皮去，他这不是忽悠我嘛！哪有这样的人，以后还合不合作了？林宏有种被人欺骗的感觉，这多年来，好歹自己也是一公司堂堂副总，求他人多的去了，没料到竟被这姓马的摆了一刀，要是被贾一凡知道了，还不晓得怎样说道自己。还有老妖，他可是老项目经理，他怎么没有发现及时提醒自己？
林宏正狐疑着，大炮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找姓马的扯皮去？你也不打听姓马的何种来头？
何种来头，难不成市长是他拐子（兄弟意思）？林宏不以为然。
还真被你说中了！大炮笑道，马建国姐夫就是主管城建的王副市长，就他那商混站，估计上面有些人都是有股份的。
看着大炮神秘的说道，林宏心里还是不甘，难不成吃了哑巴亏还不能言语？
现在什么状况你都没摸清楚，我再跟你八卦两句，你去仔细打听一下，马建国儿子的女朋友是谁？打听清楚了，你就知道问题所在了。当然这也是道听途说，不能作呈堂证供，你要是好奇，不妨自己私下弄个明白。
看着大炮言之凿凿的，林宏心里更是一团疑问。
什么意思？林宏非要大炮说个明白，大炮硬是再没往下说去，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剩下的事情就看林宏自己了。
看着大炮诡异的表情，林宏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他知道自己一旦把问题调查清楚，所有疑问就会水落石出，就怕发现更大的问题，这才是林宏担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