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泥沼

文/林太阳

今天我又碰见她了，唇红齿白，好似青春年少。

我俩之间没什么特别的称呼，她是我儿时的玩伴，认识了十八年。小时候我俩一起闹了不少幺蛾子，有一年我俩攒钱买劣质烟花结果点燃了隔壁大婶儿家的田；在学校扎漏了灭绝师太的车被罚扫了大半年厕所；还有一年去偷地瓜被老姑追到村口；半夜打游戏一起挨批……这几年时间足以让人明白许多事，可这些我都还记得，儿时做过的那些幼稚还带有几分可笑的事，如今想起嘴角还是会勾起一抹笑意。那些单纯快乐的瞬间，注定陷于岁月泥沼中。

有一年夏天，我俩趴在窗台看星星，夜色已深却毫无困意，我俩没说话，痴痴地望着满天繁星。就像在村里的那段日子，傻傻地打闹一样。

“丫头，以后咱去海南买套大房子。打开窗就能看日出的那种，然后晚上吹海风，像现在一样，还一起看星星。咱不谈婚论嫁了，咱俩一直在一起。”她对我说，眼里装满了星星。

“好呀好呀。”童声中带有几分稚嫩，我朝她笑，她也笑，眼睛眯成月牙，甚是好看。

那时，我俩眸子里无风无雨，只有满天星辰。大家都满心欢喜地走着、笑着。

我们去了城里念书，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友谊渐渐被洪水冲淡了。毕业后找工作，我留在了县城，她去了上海。直到中秋，她给我发信息，问:“丫头，去海南吗?”

我怔住了，盯着屏幕发呆。心头是说不出的沧海桑田，或许是太久没联系，都在为事业奔赴，便麻木了情感吧。可如今，我们都不再是当年爬窗台上信誓旦旦说着要去海南买套大房子、然后一直在一起的小丫头了。我们都长大了，会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我想着鼻子一酸，不晓得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在输入框迟疑了许久，才艰难地按下了发送键。我说，好呀好呀。就像儿时那样回答她。

几天后我见到了她，有一瞬间我没认出她来，她学会了化妆，穿上了高跟鞋，烫了大波浪。好看了许多。我苦笑，是啊，我们都不再是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的土丫头了。

海南的天气很好，没有北方的严寒。我俩穿着碎花连衣裙，漫步沙滩上。黎明一起看日出，傍晚仰天看星星。

“丫头，我要结婚啦。”她朝我说，眼底不知是悲是喜。此刻，我再次望见了她眸子里的星星。

“好事儿，好事儿呀。”我其实打心底地恭喜她。我俩，却莫名地沉默了一阵。海风带来几丝凉意，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轻轻地靠我肩膀上。“有一年，我说，等咱长大了，来这儿买套大房子，一起赏日出 吹海风看星星。咱都不谈婚论嫁了，一直在一起。

你说咋那么快，眨眼咱都要奔三了，我也要结婚啦。”她眼眶有些湿，我哽咽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苦笑道:“每个女孩子都要谈婚论嫁呀。我也不小了，说不准过段时间遇到心仪的也就嫁了。这也挺好的呀，不结婚生子你要孤独终老呀。

以后等咱老了，就带丈夫孩子来这儿买套大房子。带他们一起赏日出，吹海风，看星星。”

她说，好呀，一言为定。

我点头，满天星辰下，我正向儿时那样，我朝她笑，她也笑，眼睛眯成月牙，甚是好看。

——

我是林太阳，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