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

自由意识工作室|第38|期|文字故事

家楼下有个不到10㎡的水果店，店主是一对外地夫妇。

老板性格豪爽，天天扯着嗓子说大话，总是开着装满水果的皮卡车到处跑。

老板娘直肠子不爱笑，在店里打理生意，做起卖卖不谄媚、不奉承，报上价格，你爱买就买，不买拉倒。我喜欢老板娘的性格，所以一来二去跟她关系还不错。

他们待我家两个小朋友也不懒，家人腾不出手的时候，经常帮忙照看。我大宝亲切地称老板为赖皮叔叔，称老板娘为老板姨。

老板做生意还算踏实，但是好赌，拉一车水果出去扯着嗓子叫卖一天赚来的钱不够赌一场，有时还要倒贴，店里的收入归老板娘支配，孩子上学、电费、水费、店租、生活费等。赖皮老板性格豪爽，很快跟街坊邻居打成一片，常常在店铺准备酒菜和邻居们一起喝酒吹牛。无论寒风酷暑还是刮风下雨，小小的水果店很少关门，即使关门，最多也不超过两天。

然而，它突然三天没开门了，第四天仍然没开门,第五天也没有。。。

街坊邻居们开始议论纷纷，是不是他们家里出什么事了？两夫妻吵架了？电话怎么也打不通？直到一天他的水果批发商火急火燎一路跑过来，逢人就问，赖皮是不是跑路了，他还欠我好几万进货钱呢！一时间，街坊邻居间炸开了。“不是吧，他不像那种人啊”，“怎么办，他也还欠我钱呢”，“不会跑路吧，他儿子还在这边读书呢”，“你有借他钱吗？真跑路了怎么办”。

一时间涌现出了很多债主，赖皮的欠债金额少至几百，多至几万。大家都义愤填膺，若真的跑路恨不得抓到他来扒。在大家议论纷纷几天后，水果店又不声不响的开门营业了。那天的水果特别新鲜，我买了一大袋，也没问及老板娘期间去哪了，只是弱弱的说了声，“你再不开门，店都要被砸了”，老板娘苦笑了一下。

闲聊中她说店铺生意现在很不好做，店租就要到期了，儿子小学毕业上初中，想把这个店关了，找个离儿子学校比较近的地方开店或者去打工，老公还是开着皮开车把水果拉出去卖，在超市租个水果摊。

我认真的听她对日后生活的计划，没有一点怀疑。

自打流言四起后，水果店的氛围莫名的发生了一些变化，街坊邻居们不再爱往店门口谈天说事了，一些债主们买水果也不再付钱直接拎走，原本不爱笑的老板娘脸色更加难看。随着暑假的到来，店租也即将到期，老板娘开始收拾处理店铺的东西。

流言可畏，房东隔三差五过来查看。

店铺清空那一天，老板娘送了我很多水果饮料，聊着来日方长。

我也想着，同一个城市里，以后肯定还会再见面的。她说趁暑假带两个孩子回老家看看老人，等孩子开学再回来开店或者找工作，她老公依旧每天开着皮开车出去卖水果，超市的水果摊照常经营。店铺清空的第二天，他们一家就开着皮卡车回老家了，大家都以为他们真的就只是回老家看看老人。然而，第三天，他们的电话就再也无法接通了。

这次，他们是真的跑路了。

他们在大家的眼皮底下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跑路了，债主们气势汹汹但也无能为力，后知后觉原来店租到期、超市水果摊都只是幌子，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跑路。

后续的传言和猜测成了邻居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第一次连续关门的那几天是因为老板娘发现了赖皮老板大量举借赌债，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偿还能力，因此绝望无助的和老公大吵一架，赌气了好多天不开门做生意。待气消后，老板娘回来开店，却发现老板欠债的事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其实那时外界的消息也仅是外人的猜测而已，而小店生意却被流言蜚语打得支离破碎，于是他们便破罐子破摔了。再后来，听说赖皮老板在网上非法集资被拘留了。

传言也仅是传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说法，以讹传讹。谁都不懂事情准确的来由和真伪，但是我宁愿相信人性是善良的，跑路也是无奈之举。做生意的人谁没有欠个几千上万，可以欠债，但决不能背信弃义，可以说话，但是流言可怕。

生活不易，各有各的活法和过法，相识一场，愿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