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你发财了啊(续)

冬去春来,你从来都挡不住季节的轮替。日月如梭,你从来都拉不住时光的脚步。你门前的树叶子黄了明年还会再绿,但是你身边的人,走了就不会再来。

每次回家总会像听“工作报告”一样,父母、爷爷跟我讲讲这一年屋里发生的大事小事、新闻趣事。

哪个老头老太太没熬过这个冬天,哪个叔叔伯伯闯了个鬼门关,哪个姑娘今年出嫁了……各种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跟你毫无关系,又从小听到大。那曾经力大如牛三叔、那曾经温柔贤惠的三婶、那曾经俏皮懂事的小嫂子。如今,都是满头白发,步履蹒跚老人,仿佛这不是你出生长大的地方了。

在你的记忆里这个屋里只有一条不宽的路通往外面,雨天坑坑洼洼、晴天尘土飞扬。即使这样糟糕,你也愿意站在路边等你想见的人。

路两边便是一幢幢拔地而起的小洋楼,三伯伯家挨着四叔叔家,再往前走就是二爷爷家,你白天走有人拉你“吃饭去哦”,你晚上走有人给你留灯照路,再晚你也不怕黑,再饿你也不怕赶不上家里的饭。

再往前走一边是三口池塘,一边是成片的稻田,这方寸之地几乎融进了你的血脉。从小喝的水,洗的菜洗的衣服,种出来的稻子,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菜园,都在这里。

长到七八岁,对世界开始产生好奇,尤其这池子里鱼虾鳖蟹,总觉得自己能抓几只。成天围着这汪水转啊转,马上就有嬢嬢伯伯过来揪着你的耳朵往家里送。

唯独那腊月二十几,三口池塘里水放光,把鱼都捞起来摆在塘坝上,码的整整齐齐,胖头鱼、青鱼、草鱼、鲢鱼、鲫鱼。这项工作完成之后,就可以开始分鱼,要是年景不好的鱼不够说不定还要打架。

“金宝佬,你这就不像话了,你能分这么多鱼吗”。

“怎么不能啊,我女娃们都在家不是还没嫁吗,我三小子不是还带了个女娃回来了吗,按人头分有么问题”。

这下子我们就开心了,没人管我们,鞋子袜子脱了,到泥巴糊里去淘,小鲫鱼、小餐条、黄丫鱼、抓到黄鳝泥鳅再幸运不过。半天下来,浑身泥水,手脚冻的通红,小桶里半桶小鱼,本以为可以拿回家跟爸妈表功,没成想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爸妈拿着棍子等。

那年月,除了昂贵的猪肉,其次就是比较廉价的鱼。可以吃出水鲜,可以腌起来晒干保存。

乘年前几天天气好,金宝叔两口子把分来的鱼腌好挂在屋檐下。

“金宝佬,真勤快哟”

“孩子们都快回来了,过年有得吃,吃不完年后还可以带点走哦”

是啊,家里孩子们都开始拖家带口了。那最顽皮的四姑娘,早早的在外面找了对象,去年就说要带回家见爸妈,可惜全家一致反对。

“上不出太湖,下不出黄梅。不要找外地的”

“这小伙子有什么能耐养活你”

……

口水淹没了四姑娘的期待,但是年轻的姑娘还是早早的怀孕,今年还是要抱孩子回家过年。

还好大姑娘稳重懂事,大学毕业在单位找了个对象,还是当高管。今年上门提亲,双方父母见了个面,商量婚期,商量彩礼。最终以16.88万的达成协议,名曰“一路发发发”。不仅如此,婚前还要买好房,不低于多少万的车。

“都是为了孩子,不能去了人家吃苦啊,我们做父母的肯定要多操操心”说着说着金宝婶眼睛都湿润了。

“金宝佬,享福了哦!金龟婿白马郎”

“三小子,你这娃真是命好”

也就这四姑娘,也不知怎么的,第二年过年前孩子还没周岁,母女俩就单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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