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悖论”随笔之八
“双生悖论”,其实不“悖”; “双生佯谬”,其实无“谬”。
这一组文章就是围绕“双生子效应”展开的。
在这个“双生子效应”中,有的说这是“悖论”;有的说这是“佯谬”。下面我们就来寻找一下,在这一效应中:是否有“悖论”;是否有“佯谬”。
一、是“悖论”?
说“双生子效应”是一个悖论,有一定道理。
为了说明这个道理,就要先说一下什么是悖论。
“悖论”,是逻辑学中的一个名词,是指一个自相矛盾的命题。
为了阅读方便,再说一下什么是“命题”。
“命题”是指用系词“是”或“不是”联系起来表达判断的句子:如“铁是金属”、“玻璃不是金属”这些句子,表达一种明确的判断,这就构成了一个命题。
若在一段论述中,如果存在一个命题,由于这种论述,又否定了这个命题。这个论述就制造了一个“悖论”。
来看下面这段论述。
“上帝是万能的,但它不能造出一把连自己都打不开的锁”。
在这一段的论述中,就存在“上帝是万能的”这个命题,但这段论述却否定了这个命题:如果上帝不能造出这把锁,当然它就不是万能的;如果它能造出这把锁,但上帝打不开,当然也就不是万能的。如此看来,无论上帝能造出这把锁,还是不能造出这把锁,都否定了“上帝是万能的”这个命题。这种命题还可以有多个,比如“上帝造不出一块连自己都举不起来的石头”,等等。这种自相矛盾的论述,就构成了一个悖论。
前文里说到的E城的活动中,有这样的几个项目。
如果某生物所培植一种乳杆菌,在常温下只能存活10分钟,把这种菌种的样本一部分带到具有速度为0.75C的列车上,一部分放在路基上。车上的同学看到眼前的菌种只能存活10分钟,但看到车下的菌种能存活15分钟;而车下的同学看到自己面前的菌种寿命是10分钟,而车上的菌种寿命是15分钟。
又说,培育一批成活率只能是10天的小白鼠。车下的同学说车上的小白鼠活了15天,而自己面前的小白鼠只活了10天。同样,车上的同学会说,她们的小白鼠只活了10天,而车下同学的小白鼠却能活15天。
车上的人说,他们面前的菌种、小白鼠是先死的,车下的菌种和小白鼠寿命长;车下的人说,他们面前的菌种、小白鼠是先死的,车上的菌种和小白鼠寿命长。
以上种种情形,均是两种相冲突,相矛盾的看法,这不就是一个“悖论”吗?
但,这真是一个“悖论”吗?
下面作一个分析。
对于有些表述判断的句子构成的命题,由于判断的前提发生变化,貌似悖论,其实并不相悖。
比如,“太阳是距离我们最近的一颗恒星”,这是指生活在地球上的人进行的判断构成的命题,如果10万年以后,像这组文章《之一》中说到的段明,跑到距离地球约30光年的地方,在那里太阳当然就不是距离人类最近的一颗恒星了。因此有些命题是否正确还与判断者所处的位置相关。
又比如,在辽阔的大平原上,会出现这样的情景:相距很远的甲、乙两人,甲看到乙是那么小;同样的原因,乙看到甲是那么小。这都是由于“近大远小”的透视原理而产生的“相悖”结果,实际上两个人说得都是正确的,由于所处的位置不同,因此并不构成什么悖论。
前面关于菌种、小白鼠的两个例子,都是由于双方所处的位置不同,时空出现了差别,不存在冲突和矛盾,根本就不是什么悖论。
如此看来,在双生子问题中出现的悖论,就像“近大远小”的道理一样,由于双方所处的物理时空不同,双方的看法都是正确的,其实并不相“悖”。
二、是“佯谬”?
说“双生子效应”是一个佯谬,也有一定的道理。
什么是“佯谬”?“佯”就是假的,不真实的;“谬”是指那些“荒诞的错误”。因此“佯谬”就是指假的、荒唐的、不合情理的的事情。
记得今年春晚有一台魔术表现,表演者据说是港台来的一位魔术师。他的节目确实精彩,让人看得匪夷所思。
回忆一下大致情况是这样的,魔术师从空中拉下了一块垂直悬挂黑幕布,幕布就成了一个很大的电视屏幕,屏幕上显示的图像是一家人正在吃饭。魔术师介绍,这是他的家人正在吃年夜饭,有爸爸妈妈还有其他的一些亲人。魔术师先与他的家人说了几句恭贺新春的话,接着,离奇的事情出现了:视屏中的妈妈居然用勺子捞了一只汤圆,从屏幕里伸了出来,让她的在场表演魔术的儿子吃到了那只汤圆;接着,出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在一团烟雾中,魔术师纵身一跃,蹦到了屏幕里与家人团聚去了。
这是在魔术世界里看到的一幕,是用魔术制造了一个“佯谬”。在真实的世界里,是不可能存在的。
如果有人告诉你,他邻居的一个孩子在普林斯顿攻读学位,除夕之夜,这孩子纵身一跃分秒之间就回到了家里,对于这样的传闻,你一定不会相信,认为这是杜撰一个佯谬。
有人告诉你,一位70多岁的老人,是他的邻居,某日,做了一梦,梦里是在小学的池塘边,与儿时的小朋友们一起玩水,醒来后,老人却发觉自己已是一个少儿;又有人告诉你,他在路上遇到了一位老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老人说他是早年兴建元大都时出生的。
这些话你一定不会相信,认为这些都是佯谬。
在这组文章《之一》中,就介绍了三个不可思议的事情,下面简述一下。
第一件是,有一位30岁的母亲,她有一个5岁的女儿,那年她乘坐一艘速度是0.999C的飞船,去了一趟距地球26光年的织女星,看望嫁过去的妹妹,还在那里住了3年,回来后女儿60岁了,她只有35.3岁,母亲居然比她女儿的年纪还要小。
第二件事情是,有一位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23岁,租赁了一处住房。房东是一位85岁的孤老太太,租金要比同样的房子高出一成,但是老人过世后,房子就归年轻人所有。
房子租出后,老人便乘坐高速飞船到星际旅行了几次,正是这样的旅行,使她的生命流逝大大地迟缓了下来。大学生房客一直在地球上生活,虽过了百岁,也算高寿,竟然在房东还健在时离开了这个世界,缴纳了大半辈子的高房租,始终未能成为这套房子的主人。
第三件事情是,在某城市中,有一对孪生兄弟段明、段亮。兄长段明只比弟弟早到这个世界上几分钟。
段明20岁那年,乘坐一艘飞船,相对于地球的平均速度也是0.999C。段明只用了不到3年的时间,就完成了这趟旅行。回到家里,段明只有23岁,而他的弟弟段亮已是80多岁的老翁了。
以上这些就是用相对论制造出来的所谓“佯谬”,这可能也是“双生子佯谬”这种说法的由来。
说以上三件事情是“佯谬”,通常会有以下两个理由。
一是常识性的判断,因为世界上没有发生过说是坐车、坐船回来后会变得年轻的,这纯粹是天方夜谭,倒是有人说车马劳顿催人老的,记得清人王九龄就写过类似于这样的诗句:“世间何物催人老,晓月鸡鸣马蹄声。”
二是根据“相对论”,运动都是相对的,在飞船里的哥哥完全可以认为自己没有运动,是留在地球上的弟弟相对于自己运动,按上面的说法,留在地球的弟弟不是也会变得年轻了吗?
以上说法,就是相对论制造出来的所谓“佯谬”,但是,这真是一个“佯谬”吗?
下面作一个分析。
首先,狭义相对论事实上只适用于没有加速运动的情况。但是在段明、段亮的故事中,段明飞离地球,要有剧烈的加速过程,然后,为了回到地球,至少要反转方向一次,先加速、再匀速、后减速才能回到地球上,由于这次旅行必须有加速、减速的过程,显然,段明所在参考系已不是一个惯性系,因此狭义相对论已不能适用于段明的观察判断。
但是,狭义相对论适用于段亮的观察判断,因为他没有加速,一直呆在地球上。段亮的观察是段明在整个旅程中相对于自己是运动的,他的钟走得慢,他的心脏也会跳得慢,各个脏器的运作也慢,因此也会老得慢,又当段明回到地球上时,两人又相聚在同一个参考系中了,一直在此参考系中段亮他的观察应该是可靠的,他看到的情景是兄长确实比自己年轻了许多。
其次,对于飞船里的哥哥又返回地球,与弟弟见面的情况。哥哥是“动”,要经历加速、减速过程;弟弟是“静”,是待在原地不动。对称的情况破坏了,哥哥是在一个非惯性系,就要用广义相对论来讨论问题,按广义相对论加速系统相当于系统中存在着一个引力场,在这个引力场中钟是要走慢的,系统中人的生理过程也会变慢,这就确实存在着双生子效应,哥哥确实会比弟弟年轻,这是一个“绝对”的结果,而不是什么佯谬。
再其次,上述的结论的真实性,已被实验所证实,只是不像上面那样富有戏剧性。
把一只原子钟放置在喷气式飞机的机舱内,环绕地球一圈。理论的预言由此产生的时间差只有1秒的几分之一,可以用高精度的仪器测量出来。实验已表明,旅行回来的钟是比那只呆在地球上的钟“年轻”了一些,即一秒钟流逝的过程慢了,滴答的次数少了。流逝时间的测量结果与理论预言完全相同。
1971年,美国的两位物理学家黑菲尔和基廷,利用位于华盛顿特区的美国海军实验室的四只结构相同、走时准确的铯钟。让两只钟绕着地球往东飞,另外两只往西飞,当它们返回时四只钟都走慢了,测量的结果与理论的预测相一致,对比于静止在地球上的相同的钟而言,旅行的钟确实丢失了一些时间。
这也就证实了出游的哥哥会年轻一些。
如此看来,在双生子问题中出现的佯谬,并没有“谬”。
三、生命之流的速度与长度
其实,高速旅行就能使人长寿,这一说法还有待商榷。
诚然,从飞船上回来的哥哥,是会比弟弟年轻些。但是他在飞行的过程中,心跳搏动次数少了,呼吸次数也少了,吃饭的次数也少了,事情做得也少了,如果从这种“少”的意义上讲,相当于他是少活了若干年。
为了能更好地理解这一观点,我们先拿E城活动中的小白鼠来作一个说明。
两组寿命都是10天小白鼠。一组放置在列车上,一组放置在路基上,列车由西向东行驶,车速是0.75C。按照相对论,路基的观测者会发现,车上的小白鼠心跳、血液、消化系统等整个生化过程都会放慢,会比路基上多出5天的寿命。
路基上的观测者看到眼前的每只小白鼠每天吃的食物和水是1.5克,10天吃掉15克食物和水,用完这15克的食物,这些小白鼠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路基上的小白鼠已死了5天,这辆东去的列车通过减速、停下来、调头、再加速,由东向西,一刻未停地用了15天,又回到了出发地。车停后,路基上的观测者好奇地来到列车上,看到这些小白鼠是刚刚死掉的,它们的确是活了15天,比路基上的小白鼠多活了5天。
列车上的人说,这些小白鼠每天只用1克的食物和水,它们在15天里,每只小白鼠共吃掉15克食物和水。路基上的人说,虽然它们多活了5天,但与我们这儿的小白鼠消耗的东西是一样多。
如果用消耗的食物来衡量它们寿命的长短,两者又像是一样的。
在相对论中,假设有两个“全同生物”,同时来到这个世界上,而且有相同的生活环境,因此有同样的寿命。如果把其中任一个放到高速飞船上去生活,出去了又能回来,而且保证它能活着;另一个一直呆在地球上生活,除了它们所在的参考系不一样外,其他的生活条件都是一样的,那么,它们的生命状况将会是如何的呢?可用一个浅近的粗略比方。
就像是两池子水,水量是一样的。假如池里的水就是这个池子的“命”,那么,水流得快了,池里的水干涸得就早,它的“命”就结束得早;水流得慢了,池里的水就干涸得晚,它的“命”也就结束得晚。
如果从池里水量的多少来量度这两条生命的长度,则二者是一样的;如果从流动的时间长短来量度两个生命,生命又是不一样的。
四、 在四维时空中看双生子效应
我们还可以用爱因斯坦的时空观和运动观来分析双生子问题。
前文中已经说到,由于光速不变,空间和时间会依赖于观察对象的运动状态而发生变化。路基上的观察者说,列车上的钟走慢了;列车上的观察者说,路基的站台变短了。这里空间和时间发生了纠结,实际上蕴含着更为深刻和统一的时空观念。
为了能理解这种观念,可以设想这样一次测量活动。
一个机器人,在百米跑道上由西向东行走,它的速度是确定不变的,1米/秒,从起点走到终点,用时100秒。若让机器人沿一条从原点开始向北倾斜300角线路行走,走到百米跑道的底线,因为走的是斜线,路径长了,约有115米,用时115秒。
这次运动,机器人运动的速率虽没有变,但由西向东方向行走的速度慢了,只有0.86米/秒,而向北有了运动,也有了速度,速度是0.58米/秒。
机器人向北偏离运动后,东西方向的速率就变小了,运动就迟缓了。这就像原本只有东西方向的运动,现在分给了南北方向一部分,使南北方向有了运动,也有了速度,这样东西方向速度自然就变小了。
这种运动进行分解的思想,使爱因斯坦提出了一个惊人的观点:万物都是以固定的速度——光速,在一个四维的时空里运动。
为了说清楚爱因斯坦的观点,当然先要介绍一下四维时空是什么意思。
这个概念首先是由数学家闵可夫斯基(1864-1909,犹太人,为相对论提供了数学工具)提出来的,后来爱因斯坦使用了这个概念。闵可夫斯基提倡把时间看成是宇宙的另一个维度。
时间作为宇宙的另一个维度,并不是一个十分抽象的概念,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就在使用着。朋友通知我到某一餐馆一聚,总会告诉你餐馆在什么位置(X、Y坐标),几层楼(Z坐标)以及几点钟(时间t),这里的t与X、Y、Z一样,是表示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三个空间坐标和一个时间坐标,就确定了这个事件发生在时空里的准确位置。时间坐标与任何一维的空间坐标的作用是等价的,在几点钟相聚,就是指“在时间”的“什么地方”见面。从这个意义上看,时间就应当是宇宙的另一维。
为了更好地理解这个四维时空,可以把光运动一秒的距离(30万公里),作为一个运动单位,制作成一根量杆,因为光速在这个时空中不变,因此这根量杆是刚性的,长度始终不变,亦可称作光量杆。我们用这根光量杆在四维时空中的转动,来讨论物体在高速运动下的时空变化。
建立一个平面坐标,由西向东的水平轴为时间的一维;由南向北的竖直轴表示空间的三维,两轴交于原点O。让这根量杆的一端与坐标的原点O始终重合,而量杆另一端P可以绕坐标原点在坐标的第一象限内转动。
下面就用这根量杆来讨论物体在四维时空中运动的几种典型的情况。
第一种情况,量杆与时间轴相重合。
在这种情况下,物的运动没有空间的维度,只是在四维的时间轴上运动,速度是C。
一切静止的或低速运动的物体就可以看作是这种运动。一个人静坐在那里读书,他的椅子、书本,都可以认为没有空间维度里的运动,而只有时间维度里的运动。按爱因斯坦的观点,那位读书人、他坐的椅子、书本等,在时间维度里,沿着时间轴由西向东奔跑,每秒30万公里,每小时10.8亿公里。实际上,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看到的物体运动速度相对于光速而言都可以看作近似于静止的情况,都是在时间的维度里——不是在空间的维度里——以每秒30万公里的速度向前飞奔,奔向它们的终点。
这像上面所说的机器人,从坐标原点O开始速度不变地沿着由西向东的一维轴(相当于时间维度)的运动一样,它没有南北方向(相当于空间维度)运动的分量。
第二种情况,量杆P绕O向上转过一个锐角,即与时间轴有一夹角。
这里物体的运动就不是完全在时间维度的运动了,已有一部分运动转移到了空间维度中。物体运动的转移意味着它在时间维度里的运动变慢了,就是相对于静止状态下的钟走慢了,量杆在水平轴上的投影的长度,就是时间变慢的比率。物体运动向空间维度的的转移,即量杆在竖直轴上的投影,就是物体在空间运动速率与光速的比率。
类似于上面说的机器人运动向北有了偏离,有了向北方向运动的转移。
第三种情况,量杆P绕O点转至900,与空间维度的轴相重合。
这就是全部转移到以光速在空间维度里的运动。因为此时光量杆与时间轴垂直,在时间轴上的投映量为零。物体在空间维度里的运动速度达到了最大值,而时间维度里的运动量为零,因而没有时间流逝,运动物体的状态也不会发生变化,这就是说,以光速运动的物将不会发生变化,是永远不变的。因此,光子是不会衰老的,从大爆炸出来的光子今天仍然是早先的样子,一点变化也没有。
这就像上面说的机器人,只有由南向北(相当于空间维度)的运动,而在东西方向(相当于时间维度)没有一点儿运动。
弟弟在地球上,一直在时间的维度里生活着,时间带着他以光速向终点运动,他的生命流逝的速度是最快的,而哥哥乘飞船,偏离了时间的维度,他的运动部分地转移到了空间维度中,相对于时间维度中的生命运动,流逝变缓了,衰老也就变缓了。如果他乘坐的飞船达到了光速,那他将永远不变、青春永葆、长生不老。
我们再假设,兄弟俩如果生活习惯、行为方式、生活的环境、个体心理、生理、遗传等条件都一样,若他俩一直都在地球上相同的条件和环境中生活,可得同寿,就像是两个“全同生物”。
当哥哥乘飞船离开地球,他生命运动的速率就会变慢,当他回到地球上与弟弟见面时,哥哥确实会比弟弟年轻些。之后,如果他们一直生活在地球上直至终老,弟弟会先于哥哥离世,而兄弟俩生命活动的总量(诸如能读多少书,吃下多少粮食,心脏跳动了多少次,血液循环了多少次)仍然应当是一样的。
五、广义相对论的解释
前文中提到飞船飞回地球的过程中要减速、调头、加速,这个飞船就不是一个做匀速直线运动的惯性系了,既然出现了非惯性系,狭义相对论就不能用,要用广义相对论,那么,广义相对论是如何解决这一问题的呢?
下面用一个简单的例子做一个粗浅的介绍。
先回顾一下狭义相对论给出的结果。
有双生子A、B两人,A为兄,B为弟。B在地球上,A乘飞船离开地球,飞船的速度是V,飞船沿直线匀速飞行,飞行的距离是L,起飞、掉头、降落时间都忽略,只考虑匀速运动的过程,则B看到在这一过程中,自己的钟用时为t = 2L/v。B看到飞船上的钟经历的时间是t0,飞船上的钟走得慢,根据狭义相对论,t0 = tβ,β= √1-(v/c)2。
再来看广义相对论的分析。
在广义相对论中,假定飞船减速到零,调头再加速这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的,那么在这瞬间飞船将有极大的加速度,根据广义相对论,相当于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飞船内出现了一个极强的引力场,这个引力场使时钟变慢,根据广义相对论的计算,在飞船突然转向的过程中,飞船中的A发现自己的钟走得很慢,甚至可认为是不走了,而看到地球上B的钟突然在这其间增加了一段时间t2,按广义相对论的计算t2 =2vL/C^2。
这样,飞船上的A看到B钟的走时可以分为两部分:匀速运动部分t1;加速运动的部分t2。分别计算如下:
匀速运动的部分可用狭义相对论的公式计算,其时间应当是飞船上的时间t0乘以β,即有
t1= t0β= tβ2 = (2L/v) (1-(v/c)^2);加速那一段增加的时间t2 =2vL/C^2。这样飞船上的A认为地球上的B经历的时间是
这与地球上的B看到身边钟的走时是一样的,这就是说,无论是A(乘飞船的)或B(在地球上的),他俩看到地球上那只钟都是走过了2L/v时间,而飞船上的钟经历的时间,只要计及匀速的那一段,因为根据广义相对论的分析,减速、调头、再加速的瞬间飞船上的钟几乎不走,因此只要用狭义相对论的计算就可以了,就是前面计算过的那个值
即有t > t0,飞船上的钟确实是走慢了,而且就是用狭义相对论计算出的那个值。
由这个结果,说明以下三点。
第一,A、B兄弟俩在地球上见面后,若把两只钟放在一起,地球上的那只钟走过的时间是t(2L/v),飞船上的钟走过的时间是t0(t β ),t > t0,飞船上的钟走慢了,两人的看法是一致的。
二,飞船上的钟的确比较地球上的那只钟走慢了,因此说A比B年轻将是绝对意义上的结论,由于飞船在调头、加速的瞬间,成为一个非惯性系,破坏了原先都是惯性系的对称状况,因此这里不存在所谓的“悖论”或“佯谬”,孪生的哥哥变成了弟弟将是确定的事实。
第三,用广义相对论计算的结果表明,一直在地球惯性系中的B对A的观测,用狭义相对论的计算结果,原来是一个正确的值,如果把这个结论推广,则在前面的文章中,留在地球上的那一位,用狭义相对论计算从高速列车或飞船上回来的那一位的年龄都是近似正确的结论。
六、余话
与相对论相关的资料中,大都有关于“双生子效应”的论述,有的称之为“悖论”,有的称之为“佯谬”,有的索性就称“悖谬”,表明二者没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在相对论的文献中会出现这些说法呢?下面试作一些分析。
应当看到“悖论”与“佯谬”还是有些区别的。
“悖论”的要点是一个“悖”字,是指相互冲突、相互矛盾的论述;“佯谬”的要点是一个“谬”字,是指荒诞的、不合情理的、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有“悖论”说。
在狭义相对论中,一个在地球上,一个在飞船中,都是在两个惯性系中,这两个惯性系是平权的,对称的,兄弟俩人是处于对等的地位,都说对方的钟走慢了,对方变得年轻了,两者的看法相悖,自然就有了“悖论”之说。
为什么又有“佯谬”说呢?
当飞船上的兄回到地球上与弟见面时,按照相对论的说法,兄真的会比弟还年轻,这看似荒诞的、不合情理的,不可能发生的“天序”逆转的事情,因此有了“佯谬”之说。
也可以认为在这个“佯谬”中有“悖论”。
兄因为“出-回”变年轻了,由于运动的相对性,也可以认为兄“不动”,而是弟相对于兄在“出-回”,这样,弟不就更加年轻了吗?这是“佯谬”相悖。
因此,把这个“佯谬”说成“悖论”,或者把这个“悖论”说成“佯谬”,或者索性就叫“悖谬”,都未尝不可,似乎也没有什么错。这可能就是这个效应被“悖论”和“佯谬”混称的缘故。
然而,按上面的分析,我们必须知道:“双生子效应”既不是悖论,也不是佯谬。兄回到地球上真的年轻了,理论上给出的结果就是这样的事实。
说了那么多“双生子效应”,事实上,对于人类来说,还是一个非常遥远的事情。
相对论告诉我们,双生子效应的出现,是因为相对于我们运动的物体经历着与我们不同的空间和时间,而且,只有在运动速度与光速可比拟时,才需要考虑这一效应,空气分子的平均运动的速度是每小时1000公里,相当于喷气式飞机的速度,它的相对论效应偏离正常情况不超过亿万分之一,一小时的时间慢几纳秒(10-9秒)。这么小的效应需要极精密的仪器才能检测到。坐超音速飞机横跨大西洋从北京到纽约的游客,会比坐通常的车、船到那儿约年轻20纳秒。
若乘坐速度是每秒3万公里的飞船,这是光速的十分之一,已经非常快了,大约一秒内可以绕地球一圏。如果兄长乘坐这样的飞船绕地球一圈,又回到家里,只比在家里的弟弟年轻了约千分之五秒,这个差别是很难检测出来的。
像段明、段亮出生时前后相差几分钟,就算是2分钟,段明要乘坐这样飞船绕地球3万圈回到家里才能比段亮年轻一点儿,要实现这样的实验,估计也是千万年以后的事情,因此人类真要乘坐飞船来逆转“天序”,也许在一个相当长的历史阶段内还是无法实现的“神话”,兄变成弟,虽然并不是“悖论”,也不是“佯谬”,但是人类要使这个“佯谬”变成能在日常生活中感受到的事实还有很大的困难。
若像《之一》中说的那样,乘坐的星际旅行的飞船其速度都是0.999C,能明显地实现母与女、老与少“天序”的逆转,而且,飞船的速度达到这么大,飞船的质量也会增加很多、很多倍,技术上的困难更是巨大的,是难以克服的。
如果还要考虑人的呼吸、心脏跳动、血液的流动、消化系统运作、细胞的活动、机体分子的运动都相应地滞纳、变缓,也许体内熵增的步伐是减慢了,但还能不能维持人的生命体征,这之间的相关问题还有许多、许多。
因此,要真正实现“天序”的明显逆转,也许还只能是一个遥远、渺茫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