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长哨中,缓缓前行,木然一身的眷恋和不舍,此刻都卧在了冰冷的铁轨上。他看着车窗外,天灰蒙蒙的仿佛要衬着自己的心境。

又是孤身一人,说是逃离,又像是躲避,但更多的是无奈之举。贫困像一座大山压在胸口,也只有在陌生的城市里打工,似乎才能稍稍喘息。

无限的惶恐,像埋进冬天的荒草,趁着这车厢里乱哄哄的人群营造的闷热,剑拔弩张。

身体一时像一口麻袋,泄了气的软在座椅上。

不由的闭起眼睛,也许睡意才可以将一切的烦恼暂时消弥。

可是人睡着了,梦就醒了。

梦醒的单纯,醒的可爱,更醒的忧伤。

那时是什么时候呢?时间线跳跃着,若风随意,似一颗眼泪慢慢晕开,潮湿的气息里湖水泛着微小的波澜。

微小的波澜尖上,悠悠的气旋吹着夏青的衣衫,她焦急的等待着,朝着四面八方的出口望了又望,时间匆匆,带着慵懒的太阳爬到头顶,她仿佛要哭又仿佛要笑,终于哀叹的说了一句,“看来是不会来了”?转身离开。她等的人终究不过是一场花开不散的梦。

这是那个曾经奋不顾身的女孩喜欢自己的女孩子,画面沿着愧疚的长藤,补完了记忆里的缺口。

却撕开了那早早退场的伤疤。

疼痛掰开了木然的眼睛,他双瞳迷离的看着窗外,也许不管人在什么样密闭的环境,总是对窗户外的事情感兴趣。

窗户是视野的出口,也是回忆从郁郁葱葱倒退的树木,扑进来的入口。

“醒醒,醒醒木然”夏青得声音,灌进耳朵,还有粗暴的摸头。

“啊?”

“我要在睡一会。”

“别烦”

木然一只手兀自阻挡,却不妨一只脚狠狠的踩到脚背上。睁开眼直起身正要责备,却发现这早读的空气诡异的安静,然后就看见一张脸,很熟悉,又很陌生,熟悉是因为见过很多次,陌生则是因为,这张脸此刻已是烧开的水,怒气逼人。

班主任的火已经烧到了嗓子眼。

罚站,一节课?两节课?不,都不是,是整个中午。

木然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流转的目光流逝在流转的铃声中。

无聊,寂寞,还有一双疲惫的腿,都叫嚣着。

这时教室的后门吱的被打开,熟悉的声音跟在后面。“老师我去上厕所”。

“去吧”

“喂”夏青用仿佛都不敢戳破空气的声音,向木然打招呼,“干嘛?”

她躬着身低到窗台的高度,悄悄的走进木然旁边。“不干嘛?”

“只不过,……”卖了个关子,从背后拿出一本书来,“反正看不见坐着呗!”

“下课的时候不会给我啊!”木然挑着毛病,是谁都能看出他很高兴,他靠着墙坐。

“下课……”夏青却被一句话问的呆住,脸红了起来。

“那么多人……”

话还没说完却被木然打断,他似乎想起什么。指着开着的后门,“快回去,上厕所的时间用完了”。


三十岁的年纪,还是个活在旅途中的路人,木然迷失的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摸摸口袋打火机和烟,正躺在那里。

吸烟的地方很小,他跻身在几个人的空隙中,烟气从鼻子里和嘴里吐出,丝丝缕缕的惆怅。


青春从梦里扎根,从回忆里发芽,现在又从一点一滴的举动里扩散。

气息缭绕之下雾气弥漫,伸向长街的深处。深处木然正和几个高中的同学在一间教室门口搓着手。“真他妈的冷”

“是啊”

彼此抱怨着,这时从教室边的楼梯口走出一个人,那是隔壁班的青城。木然初中就认识。

“木然有人找你?”

“谁啊?”木然疑惑的问。倾城只是坏笑。“去了不就知道了”

冬天的垂柳,头垂的更低,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俯视什么?在它俯视的方向上,深红色的羽绒服上的笑脸,正拉扯着木然的目光。

“夏青”

只是嘴里小声说。

木然顺着倾城指着的方位,来到这里,看到了那个曾经坐在他旁边的女生,他发觉自己并不惊讶,高兴。

而是一瞬间感觉到时间的疾驰,两年了她和他,似乎走在不同的时间线上。

他呼唤着熟悉的名字,却无法对这名字下的人,做出任何举动,他慌乱以及木讷。

然而女生却不同,时间拖走了一切悠扬,却仍然拖不走她的热情。

“木然”

“你果然……”她看着他的样子,似乎有些泄气。“你还是老样子”

“啊!”

你可能感兴趣的:(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