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4-25《素履之往》 木心 著

书评：散碎的文字，自由地漫不经心，有些有标点，还有些就是空格断句，很多费尽心思琢磨的问题似乎也就是这些早已让人习以为常的道理。作者更像是随手的备忘录，没有过人的修辞，简洁而冷静，甚至有些微的不满与嘲讽。即使言之过甚，就作莞尔一笑，以博一乐。

自序

一辑

庖鱼及宾

地图是平的，历史是长的，艺术是尖的。

朱绂方来

痛苦欲绝的悲哀是不自然的，艰于维生的贫穷是不自然的——整个自然界是漠漠茫茫的悲哀和贫穷，人若求其为“自然之子”，就得保持适度的悲哀，适度的贫穷，而这等于在说，要先从痛苦艰难中摆脱出来，然后才好谈那种使人差强像个人的漠漠的什么，茫茫的什么。

白马翰如

评定一个美子，无论是男是女，最后还得经过两关：

一、笑。

二、进食。

惟有辗然露齿，魅力四射。吃起东西来分外好看者，才是真正的尤物。

“……我是一个凡人，常常失去自制力，有时（列确切说是永远）不能把我想到的和感觉到的恰当地说出来——并非我不欲这样做，而是我常常言过其实，或者简直就是不加考虑地脱口而出。”

巫纷若吉

特别常识

艺术家是凭着自己的艺术来教育自己成为艺术家的。

（这一句的前面应有许多话，后面也该有许许多多话，但都可以省略，但，为什么都可以省略）

失传

慈与孝，一对很好的可以日常满足的自私，无奈连这样方便的自私也不耐烦，失传了。

亨于西山

他说：我已经告诉大家我要堕落了，怎好意思就这样上进起来呢。

有罪心理酝酿了卡夫卡的艺术。艺术酦醅了他的有罪心理。

翩翩不富

生命

生命是极滑稽的，因为他那样贴近死。

十朋之龟

“无为”是一种“为”，不是一种“无”。

贲于丘园

丽泽兑乐

与尔靡之

樱花含苞时是深红的，徐徐绽放，颜色渐淡渐淡，浅绛的樱花是盛开，近乎白的樱花就要残谢了，这样，我所闻到的腌馣馤的那一带的樱花正是淡绛，再往前行，樱花都已白，无气息了。

困于葛藟

爱了一个美貌的人，日渐觉察此人痴騃，而其容颜仍有难违的魅力。居有顷，证见此人品性窳劣，自兹一天天看出其丽色的溏薄，丑陋因子渗出来，渗遍全体，美貌沦亡了——很公道似的。

生命好在无意义，才容得下各自赋予意义。假如生命是有意义的，这个意义却不合我的志趣，那才尴尬狼狈。

同时又可以幸灾乐祸一番，学哲学不成的人，是轻鄙了艺术的缘故，艺术上的失败者，肇因在于侮慢了哲学。

合车而徒

艺术不可论

有这样一个记者，问这样一个画家：

“艺术是为了什么？”

这样一个画家答这样一个记者：

“为了和平。”

我好久，好多年没有如此大的大笑了。

……

“如果是你，碰上了这样一个记者呢？”

“不会的。”

“碰上了，也提这个问题？”

“我回答：艺术是为了使人不致提出这种问题来。”

向晦宴息

哲学家密尔将“诗与雄辩修辞”说作是“有热情的真理”“感觉渲染的思想”，他泄漏了天机：不可能有真理，仅只是热情，无所谓思想，至多得到些感觉。

中国古代大概以无数事实作了统计，结论为“奸近杀”，撇开社会道德规范的正负两种杀机，爱情本体的专制性是更强烈的潜在杀机。不过，这样粗疏分析出来的杀机，层次还是简单的，仅是妒忌心、占有欲、报复意志所使然。若将“奸近杀”引申为“爱近死”，层次就繁复。高则高到粉身碎骨超凡入圣，低则低到寝皮食肉谋财害命了。

满目坏电影。看一次等于受一次辱。

二辑

一饮一啄

凝坐灯下  愈来愈艳地一阵  不见了

穿件黎明似的丝衫  牵条黑夜般的大狗

三辑

亡文学者

晚祷

媚俗讼